第三周,博士回来了。
小羽仰头问道:“您出去了好久,我等的花朵都蔫了。”
博士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而后蹲下身来问道:“这段时间有乖乖在家吗?”
“我可乖了,不过前几天有个姐姐过来了。”
“姐姐?”
博士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是不是错觉,小羽竟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不过转而他又温柔的说道:“什么样的姐姐?”
“是第三席执行官。”
话音刚落,博士的手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小羽看出了他的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博士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小羽向后退了一步:“她问我喜不喜欢这里,我说很喜欢,怎么了博士大人?”
“没什么。”
博士捋顺着小羽的金发:“以后除了我,不要相信其他人,哪怕是我的同僚也不可以。”
小羽疑惑不已:“为什么呢?”
“因为在这世上,只有我会真心地对你好。”
他这话说的太绝对了,女孩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在对方认真的眼神下,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讲,而是乖巧的点头。
“我明白了。”
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博士一如既往地上班,她也一如既往地在门口等他,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庄园里有那么多的仆人,可她就觉得,真正鲜活的,只有自己。
没有人陪她讲话,陪她玩耍,除了下班回家的博士。
可是博士也愈加忙碌起来,甚至一个月也见不上几次面,她只能坐在小小的玫瑰园里,细数玫瑰的花瓣。
哥伦比娅再没来过。
直到有一天,博士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于是他问道:“你想不想上学?”
此时的小羽已经七岁了,她在这里整整待了一年。
她从未听过这个词,却不知为何,下意识明白,那是学习知识,以及交朋友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
博士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红瞳映照着女孩的身影,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
……
新生报到的那天,博士给她选了一件好看的红色小裙子,将她的头发高高束起。
小羽蹦蹦跳跳的向他告别。
全新的环境,果然让她愉快不少,连带着步伐也都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周围的同龄人很多,但大多步履匆匆,与她擦肩而过。
天空很蓝,白云很高,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却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为她精心打造的牢笼。
老师讲的内容很简单,哪怕不去听讲,小羽也都清楚,随堂测验更是随便写写就是满分。
她也奇怪,为什么,这些知识她都好像学过一样?
……
另一边。
还在昏睡中的徵羽愈加消瘦,每天只靠营养液维持身体指标,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多托雷不止一次地轻抚她的脸庞。
女孩的脸很小,并且褪去红润,满是苍白,就连那嘴唇也不再泛着樱桃似的红。
尽管躺了许多天,头发却是保养的很好,耀眼的金发与这冷清的实验室格格不入,一看就有人时常为她清洗。
也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会在他的面前这么毫无戒备。
那被改写的记忆,还在仪器中进行,就如同现实中的日夜,时光奔流不息。
多托雷神色淡淡,目光转到身后仪器的一角,道:“我怎么不记得,第三席会对我的实验感兴趣?”
少女自阴影中走出,微勾着唇角,深色的发丝随着身体的动作而摆动,笑道:“我对实验不感兴趣,但对那名女孩,可是好奇得很呐。”
“真是稀奇,尊贵的博士大人,在背地里,居然会露出如此深情的样子。若是有留影机,我定会拍下来与其他同僚分享。”
“你不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太多管闲事了吗?”
冷眸一转,那双红瞳此刻竟泛着危险的光。尽管没有直接与她对视,可他那表情,却透着阴森的冷意。
若是别人,此刻定会屈服于他所散发的威压,可对方是哥伦比娅,只见她嘴角弯的更厉害了,仿若察觉不到危险似的靠近。
“诶呀,不过有一点我比较好奇,博士研究的课题不是将人体看做机械吗?按照你的行事风格,大可以直接为她输入指令,或是替换大脑,以及其他脑部组织,再不济,抹掉她的记忆也可。”
“「改写」本就是违背常理的事情,更何况是陪她在虚假的世界逐渐长大,我真的很好奇,博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闲心?你不觉得麻烦吗?”
手腕翻转,强烈的元素力仿若刀口,直直的劈向哥伦比娅,后者没有躲,被那利刃穿过。
多托雷的眉头微皱,仅仅一瞬,便知道这并非是她的本体,如同放射的影片,在他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影像体。
不具备任何的攻击能力,却又能面对面的传达她想说的话,自己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意识到这一点的多托雷也不再做多余的事,他知道,影像体只随主人的意愿而消失,本用于情报传递,此刻,却仿若故意嘲讽般的存在于他的面前。
“怎么会麻烦呢?我的实验向来崇高且神圣,为了排除不相干的变量,我愿意铤而走险,而且对于我想看到的结果,也有足够的耐心。”
“不是的多托雷,我去见过她。那样的一个小女孩,你没有将自己的观念强加给她,更没有阻碍她的成长。她的情感是那样的充盈丰沛,单纯可爱。我有点好奇,你想从她的身上渴求什么?”
“呵,我能渴求什么?不过是想要一个完美的实验结果。”
难得的,多托雷显得有些暴躁,他转过头去,避开哥伦比娅笑意盈盈的眼。
他是掌控者,他要掌控徵羽的所有,记忆、社交、人生、未来……只要他想,他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改变。
可是,明明输入简单的指令就能够做到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进入被改写的记忆,耗费着大量时间亲力亲为?就连他自己也从未去深究。
不过是想亲自做好这个实验罢了。
少女嗓音清澈,自不远处传来,空灵又残忍,诉说着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答案很简单啊———”
“多托雷,你在渴求她的爱。”
“婚姻是一座囚笼,被爱者不自知,爱人者疯狂且偏执。你说,最后被困住的,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