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种特殊的墨,略带油性,遇水不化。”
柳喜喜靠着记忆,只想到这两种特性。她这一说,令闻夏犯了难,墨如何能遇水不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闻夏想了想,依旧应承了下来,“王爷,此墨从未见过,需要些时间。”
柳喜喜道,“不着急,若难寻得,就找些制墨的能人,合力研究,总能制出。”
闻夏应喏,柳喜喜又拿出一叠纸,一一展开道,“这是我和姜谙合力为书院制定的一些规章制度,学生的,老师的,山长的,这些需由你与山长再行商议,到时重新抄录装裱起来,挂在各处。这些是勉力学习的口号,也抄录一份装裱后挂在教室里,增添点学习氛围吧。”
闻夏拿过细细一看,与她们上学时规则完全不同,更注重学生的品德修养,提倡互助互爱,甚至加入到了考核之中。
柳喜喜又道,“我将工农学分班定名,也不知道是否合适。”
闻夏道,“我瞧着甚是合适。如今书院刚起步,许多东西都待填补,我们不似官学,孩子也略有不同,不必事事依照官学的规矩来,还是王爷的考虑周到些,前半个月统一学习,除火班五人由黄老师傅亲自挑选外,其他根据学生学习能力分入余下四个班中,倒是极好,可以发挥大家的长处。”
看到最后,有几张图案,还有两份衣裳的花样,闻夏问道,“王爷,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柳喜喜笑道,“这是校服。”
春夏秋冬四人不解,柳喜喜吩咐家奴将桌子都收拾了,从闻夏手中接过图纸,一一摆开在桌上,解释道,“这些是我一早就画好了的,只是咱们没有这规矩,就一直未拿出来,今日见有些学生衣衫褴褛,我便寻思着安排一下也无妨。统一学生的衣着,一来可以保护贫困学生的羞怯之心,二来也能避免在书院里形成攀比的不良风气。这五张图纸是根据班名所设计的标识,木乃曲直,火乃温热,土乃生化,金乃敛聚,水乃浸润,分别对应木工、陶瓷、农耕、乐工、染织。这件事就交给化雪去办吧。”
柳喜喜将图纸全数交到化雪手中,“你明日先给学生们量好身高,然后去裁缝铺定制衣裳。待学生们分好班后,再安排将标识绣在左胸前,每人两套,此乃夏装。”
化雪见王爷依然信任自己,安排任务,高兴地应承道,“没问题。”
柳喜喜有心难为她一下,笑道,“可没那么简单。”
化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些发虚,“王爷,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柳喜喜道,“明日你带上祝长乐一同去书院。”
“啊?”化雪惊愕道,“王爷,你让我带着祝长乐?”
“没错。”柳喜喜接着对知春说道,“知春,明日若是化雪未能将人带回,定要从重处罚。”
知春领命,化雪则是一脸愁苦,实在想不通自家王爷究竟是何意。
次日清晨,化雪从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就如同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根本不想起床。而知春早已穿戴整齐,她也只好强打精神爬起来。
“知春,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如何能将祝长乐带去,又如何能将祝长乐带回?他怎么可能会听我的呢?”化雪坐起来后,苦着脸。
知春拿起佩剑,道,“绑了去不就好了?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至于王爷的心思,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化雪皱眉,知春这不是说了一通白话,能懂,但无用。她想到鸣秋最懂人心思,赶紧起床,生怕稍晚一步,鸣秋出门之后,整日都难以相见。
她跟在鸣秋身后,央求道,“好姐姐,你就行行好,指点我一下吧。”
鸣秋洗漱完毕,走进药房准备药箱,化雪活像是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鸣秋身后。
“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化雪再三恳求。
鸣秋却置若罔闻,指着一处药柜,道,“你去三号柜子第五排第二个抽屉,替我取二两三七粉包好。”
“好呢!”化雪也不多问,照鸣秋的话包好三七粉后,问,“鸣秋,要这么多三七粉做什么?”
鸣秋打趣道,“防着你今日受罚,得见血。”
化雪哭道,“鸣秋,难道连你也不明白王爷的深意吗?”
鸣秋笑道,“王爷哪有什么深意,你不妨想想祝长乐的心思。依我之见,你不能强行绑着他去,若是如此,他定然有办法逃脱。”
化雪频频点头,满怀期待地等着鸣秋继续说下去,鸣秋却又指使她去取药。待化雪取药回来,鸣秋才接着说道,“你不如带着他一同前去,宛如朋友一般。”
“朋友?”化雪不解。
鸣秋道,“我知你是见他可怜才放他走,可他也为了你不受责罚而甘愿留下,况且他是为了报兄长之仇而来,足见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情之一字,深埋于心,他便难以成为穷凶极恶之徒。如今他误入歧途,你若能拉他一把,也算是功德一件。”
化雪忙点头,追问道,“那我该如何做呢?”
鸣秋笑道,“这还不简单,昨日王爷是如何做的,你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即可。”
化雪面露难色,“王爷要打我,我怎能自己打自己呢?难道他会相信?”
鸣秋闻听此言,笑弯了腰,她轻轻点了一下化雪的脑门,笑道,“哎呀呀,你可真是要把我给笑死了。这会儿你倒是没了主意,你只管跟他说,王爷昨晚罚你跪了半宿,今日给了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你给正心书院的孩子们量身定制衣裳。你再讲几句正心书院的孩子们生活贫苦,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顺便提一提正心书院的建学初衷。这可是你和闻夏一起创办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是认为书院的孩子们都是王爷的傀儡吗?自然要去亲眼看一看,以辨真假。”
化雪听得瞪大了眼睛,这些她都未曾想过,问道,“这些他真的会相信吗?”
鸣秋笑道,“你只要装得可怜一些,他肯定会相信的。”
化雪道,“这岂不是要让我说谎骗人?我最不擅长说谎了。”
鸣秋又忍不住点了下她的脑袋,“正心书院难道也是骗人的?况且你要是不能把他带回来,我看啊,不动鞭子,就得动板子了。我看这二两三七粉肯定不够用,得多准备一些才行。”化
化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忙道,“不打,不打,我这就去办。”
她匆匆回房装好图纸,背上挎包,钟声刚响,人已经出了时序苑。
这闲王府本是皇帝南游时的行宫,除了内府的地牢外,并无其他牢房。祝长乐被关在东院的厢房中,由六位侍卫严加把守。他听到外头的钟声,急忙趴在窗口,将纱窗戳了个洞往外瞧。就像以前一样,哥哥集合后,他总是借着那宽松的门的缝隙,偷偷地往外看。
祝长乐瞧了一会儿,发现外头的情况和哥哥那时完全不同,并没有人集合点名。他正觉得奇怪,只见那位放他的姐姐又来了,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挎包的背带,走三步顿一下,似有心事。
难道那个大坏蛋又为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