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绝非论罪之机。
柳喜喜暗自思量卫荀会去了哪里?若是想念苏礼杭,大可等她回来后,与她知会一声,她派人送他去苏家,如今突然闯府而走,其中恐怕是发生了变故。
柳喜喜开口问道,“今日可有访客?”
关练答道,“来了个小孩,送了一封信,说是给王爷的,问他信是谁给的,他却缄口不言,放下便跑了,当时卫家公子正巧在。”
说着,关练伸手往身上一摸,却是摸了个空,“王爷,信不见了。”
“不见了?”柳喜喜微敛眉头。
关练忙跪下请罪,道,“王爷恕罪!收了信后,我便贴身放在胸口衣裳中。”她忽想到当时卫荀找她,说是丢了东西,忙道,“当时卫家公子过来找我,说是丢了东西,请我帮他找找,想必是在那时将信从我身上偷走了,除他之外,无人近过我身。”
“偷信?”
柳喜喜愈发迷惑不解了。她转头看向姜谙,姜谙也正注视着她,担忧地问道,“喜喜,那信会不会是苏家公子送来的?可是有什么意外?”
柳喜喜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知春道,“近日千金医院那边倒是传来些消息,再过三日便是苏家小姐的大喜之日,可这几日她依旧留宿于醉月楼,我曾派人乔装混入,苏家小姐独自一人饮酒,并未招人作陪。”
柳喜喜道,“苏礼榕整日沉溺于勾栏瓦肆,不像个即将成婚的小姐,难道事有隐情?除此之外,她可还有其他举动?”
知春道,“她曾去看过一次莺米谷,转了一圈就走了。”
“莺米谷……”柳喜喜沉思片刻,“暂且不管她,卫荀绝非冲动之人,来信的多半是苏礼杭,卫荀偷看了信后,既然选择了闯府离去,想必事态紧迫,那信极有可能被他留在了府内。而最容易被我发现的,当属正堂了。”
柳喜喜急忙奔过去,果不其然,在桌上看到了那封敞开的信。
信上只有一个地址,柳喜喜递给鸣秋。
鸣秋接过一看,立即道,“这是苏家公子的字迹,这是哪里?”
她又将信递与知春,知春惊道,“这是……王爷,这可是种莺米谷的地方!苏家公子怎会知晓?”
“速速点人备马,即刻出发!”柳喜喜当机立断,高声吩咐。知春领命。柳喜喜走向姜谙,沉声道,“事出紧急,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家等我回来。”
“喜喜。”姜谙颔首,“我懂,快去吧。”
他知柳喜喜唯恐他忧心,才特意过来告知一声,他心中亦是忐忑不安,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祈祷着大家安然无恙。
柳喜喜与知春鸣秋率人离去,化雪寻来祝长乐一同陪姜谙在正堂等候,闻夏则谨遵柳喜喜之命前往太守府和通州府衙搬人,依柳喜喜所言,不论发生何事,先将人叫去才是当务之急。
柳喜喜跨上快马,她在修习功夫之时,顺带将骑马射箭之术也一同研习,虽未十分熟练,然此刻情势紧迫,也顾不得许多,挥鞭策马,不敢有丝毫耽搁。
她们一行二十余人,一路警觉地留意着路况,不多时便在道上发现了新鲜的马蹄印,柳喜喜等人断定是卫荀所留。
马蹄印急促,想必骑马之人心情亦是十分急迫。
她们快马加鞭追去,刚至翠屏山山脚下,便见一匹死马横卧于地,马的脖颈被利箭洞穿,鲜血如泉涌般潺潺流淌。
知春上前摸了摸马身,道,“王爷,这马刚死。”
“小心!查看下四周可有异样痕迹。”柳喜喜翻身下马,沉声吩咐,众侍卫亦纷纷下马四散搜寻。
柳喜喜心急如焚,难以平静。
苏礼杭留下一个地址,偏偏这事叫卫荀知道了,跑了来。
如今马横尸于此,四周却不见人影。难道苏礼榕察觉苏礼杭洞悉了她的秘密,遂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高声喊道:“王爷,发现了一只鞋!”
侍卫赶忙将鞋子呈给柳喜喜。柳喜喜虽不认得卫荀的鞋子,但眼前这只鞋必定是卫荀的无疑,只因这鞋内里绣着几片草叶,契合卫荀名字里的荀草。且这鞋并非寻常可见的霞锦料子,一般人不会舍得用如此珍贵的料子来做鞋面。
“在哪发现的?”柳喜喜急切地问道。
侍卫手指东边,答道,“就在那棵树下。”
柳喜喜又赶忙奔过去查看,地上拖拽的痕迹在此处戛然而止,柳喜喜顿觉不妙,抬头望去,只见树中藏匿着东西,她忙将侍卫推开,道,“小心!”
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落下。
一道渗人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柳喜喜挣扎着站起身来,但那网却犹如钢铁铸就,沉重而坚固。知春闻声赶来,手持长剑奋力一砍,那大网却纹丝未动。
“哈哈……”笑声逐渐逼近,正是已死的河益,不,应该是未死的河益。
她身着一袭鲜艳如血的大红袍子,在这青翠的山林间中显得格外刺眼。
“别白费力气了,这网可是用络铁练成的,刀枪不怕。闲王,被网住的滋味如何?”河益冷笑着,目光如毒蛇般紧紧盯着柳喜喜。
柳喜喜道,“你如此幼稚,就因为我网住了你,你便要网住我以牙还牙?还是别纠结这种小事了,苏礼杭和卫荀呢?”
河益笑道,“你倒是十分关心他人,可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何还活着,又为何将你网在此处?”
柳喜喜双手背在身后,悄悄向自己的人示意,让他们分两头包抄河益,嘴上却假意奉承道:“这有何好问的,除了千金医馆,还有谁有这般本事,能让仵作验不出你是假死?你该庆幸仵作没把你给剖了。”
“你真残忍,竟然想着将我开膛破肚。”河益轻抚着胸前的一缕发丝,慢慢走向柳喜喜,“可惜,你已为人夫,不然我真想……哈哈……”
柳喜喜闻言,眉头紧蹙,感情这个河益是个LES。
“苏礼杭和卫荀呢?”她再次发问道。
河益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苏礼杭不知道,不过我倒是遇到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我已将他送入黄泉。哈哈,那男子细皮嫩肉的,怪好杀的。”
“你撒谎!”柳喜喜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人正逐渐包围过来,继续吸引着河益的注意力,“马是被箭射死的,你根本不会用箭,且你擅长的是长针,又何必多此一举带上弓箭。”
河益已经走到了柳喜喜跟前,仔细打量着柳喜喜,她有着与苏礼榕略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从容气魄。河益笑道,“你很聪明,既然知晓我不用弓箭,那你不妨猜猜看,究竟是谁用的?”
柳喜喜惊道,“你还有同党!”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疾驰而来。
知春闻声,匆忙将箭击落。也正是这一刹那的分神,河益手中忽地亮出一根银针,刺向柳喜喜。柳喜喜被网紧紧缠住,虽竭力躲闪,仍未能幸免,被银针刺中。只觉一股灼热如火焰般自针口蔓延至全身。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柳喜喜强忍着剧痛,高声喊道,“众人听令,别管我,抓住她。”
“王爷!”知春惊道。
鸣秋见状,脸色骤变,忙道,“是鸠毒!知春,快快救王爷!此毒若半炷香内未解,便无药可医。”
河益又亮出一根银针,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你这双眼睛生得如此美丽,剜出来送给我可好?”
“王爷!”众人齐呼,不敢贸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