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辆马车从沈府驶了出来。
这辆马车极为华贵,车身是紫檀木打造的,雕着精美的图案。
车辕和车轮用得上好的黑檀木,帷幕由丝绸制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色彩鲜艳夺目。
顶端四角处,各挂着一串金铃铛,随着马车行进发出悦耳的声音。
苏时瑾坐在马车里,双眼微闭,春兰在旁轻柔地为她按摩着太阳穴。另一边的秋月,则在精心准备着茶点。
昨天夜里,苏时瑾仔细地盘算了府里现有的下人情况。
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有两个婆子、两个贴身丫鬟以及四个粗使小丫鬟。
沈如风身边仅有两个小厮,余氏身边仅一个绿珠,沈竹茹身边也只有一个丫鬟。这些人,都是沈如风安排的。
前世余氏掌家后,倒是颇舍得花钱,给自己和沈竹茹都安排了十几个下人,毕竟花的不是她自己的银子。
如今她来掌家,面子上的功夫总归还是要做到位的。不管怎么说,余氏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婆母。
所以她决定,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安排上四个粗使丫鬟。至于沈竹茹,再安排一个粗使丫鬟就足够了。
还得再买几个厨娘,一二十个粗使婆子。毕竟如今府里人手不够,得找些人为自己做事。
陈妈妈在一旁瞅着,夫人今日穿着一袭浅绿色衣裙,只简单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只梅花银簪子。
她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轻轻垂落,即便无法望见那一双迷人的眼眸。
可单单,只瞧那侧颜,那纤细的脖颈,那优美的锁骨,还有浑身所散发出来的独特韵味,便令人不禁为其深深沉醉。
宛如春日里的一朵娇花,吸引着人前去采摘,却又让人不忍下手。
马车叮叮当当行驶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北市,京城的牙行大多聚集在此。
要想采买下人,自是要来这好好挑选的。
苏时瑾扶着陈妈妈的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微微仰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眸中透露出一抹思索的光芒。
随后,她莲步轻移,向着牙行走去。
牙行的管事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长着一张圆脸。眼睛不大却透着精明,鼻梁稍塌,嘴唇厚实。
尤为显眼的是,他右边脸颊上还生有一颗明显的黑痣,整个人给人一种世故圆滑的感觉。
看着苏时瑾领着下人,缓缓走进来。
管事见她穿着淡雅,身上并无华贵的首饰,但莲步轻移间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宛如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子。
又望了望门外那辆马车,管事的心中顿时一喜,连忙暗自思忖着,这来得绝对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大主顾啊。
管事忙上前,笑道:“小姐,可是要采买下人。不知,小姐想要些什么样的下人?”
京城的牙行,鱼龙混杂,这里有穷苦人家自愿卖身的,还有被人贩子拐来的,也有因犯错而被主家发卖的……
还有些官员犯罪,连累子女为奴为婢的,在这牙行中也能见着一些。
苏时瑾微微抬起眼眸,神色淡然地说道:“也就是挑一些丫鬟、粗使婆子,和一些小厮罢了。你这里的人,我都去看一看,但凡有合适的,我便都要了。”
那管事一听这话,顿时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了,连忙说道:“小姐,这边请。”
说着,管事就引着苏时瑾穿过前堂,来到了后院,只见后院有一排十几个小屋,且都上着锁。
院子里站着十来个打手,这些打手个个身形高大,身着黑色的劲装,腰间系着鞭子。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之中,都透露出一股凶狠与冷漠。
只见管事朝着这些打手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打手上前将锁打开,并且赶着一屋子的丫鬟,让她们来到苏时瑾的面前站好。
阳光斜照在后院,在地上渲染出一片片光影。周围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还伴随着脚步的摩擦声。
这些丫鬟们一个个低着头,发丝凌乱,有的衣角还沾着些灰尘。
她们的脸上,带着既紧张又期待的神情,眼神中流露出希冀的光芒。
苏时瑾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随后向陈妈妈吩咐了几句。
陈妈妈仔仔细细,一个一个看过去,从中挑选出几个丫鬟。
苏时瑾瞧着陈妈妈挑的人,都是些机灵能干活的。如若好好培养,希望是些忠心的。
正打算挥手挑选下一批时,未被选中的丫鬟中,突然冲出一个女子,踉踉跄跄地扑倒在苏时瑾面前。
哭喊着:“小姐,求求您买下我和我弟弟吧。我弟弟已病了三日,再不医治恐就没了性命。”
此时这女子抬起头来,那满是泪水的脸庞,让苏时瑾心中猛然一惊。
这女子竟有三分神似朴月琴,而且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比朴月琴还要美上七分。
她的脸庞光滑细嫩,在泪水的映衬下,显得楚楚可怜。
眼睛犹如黑葡萄,泪光盈盈。微微颤抖的嘴唇,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今日本是挑选粗使丫鬟,瞧她那柔弱不堪的样子,就不像是能干活的,也难怪陈妈妈没有选中她。
苏时瑾心中一动,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貌美柔弱的美人,况且这美人还与沈如风的心上人有三分相似。
倘若她救了这美人的弟弟,说不定会有大用处。
当下,她便转身说道:“这女子和她弟弟,也一并买下吧。”
那管事谄媚地笑道:“小姐,这女子原本是官家小姐,家中出事才被发卖的。价钱有些贵。”
这管事原本是打算,将这女子卖到富贵人家做小妾,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苏时瑾满不在乎地说道:“无论多少银子我都买,你开个价吧。”
管事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赶忙说道:“对小姐您来说,其实也不算贵,只需一百两。”
一般来说,普通的丫鬟也就值个十两银子,有点姿色的顶多也就卖到二十两。
跪在地上的女子听到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焦灼,目光紧紧盯着苏时瑾,似乎在无声地哀求着。
也难怪她如此姿色却没被人买走,应该是嫌这价钱太高了。
只见,苏时瑾眼睛都不眨一下,干脆利落地说道:“行,不就是一百两嘛,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