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破阵,非得先找到阵眼不可。
这阵法一看便知是耗费了大量心力布下的,绝非寻常手段能破解,也绝不可能是几日可以完成,至少得数年。
玉清镇虽地处偏僻,但因着这独特的玉清花,来往的人犹如过江锦鲤,其中不乏有能人异士,除魔世家的人在。
假若是数年的阵法,此地怎会无一人看出来……
帝星澜抬腿踢向几个试图袭击他的玉石人,面色冷峻,眼眸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时隔两年,体内那股巫蛊的反噬之力正不断地躁动着。
好似一头被困许久的猛兽,疯狂地叫嚣着想要冲破束缚,破体而出。
偏偏这个时候……
自打姜凝芷和凌风桦两人结盟一起闯荡江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又揪心的情况。
看着那一群癫狂无比、见人就砍的玉石人,凌风桦的心忍不住一阵揪紧,他抬手抹了一嘴血。
在这个片刻,姜凝芷带着几分凉意的手指忽然握住了凌风桦的手,她的声音轻柔又坚定:“风桦,别慌,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
凌风桦一怔,嘴角上扬,回应道:“嗯,凝芷,有你在,我不怕。”
不过是死而已,除魔师剑下所斩魔物不知凡几,谁会怕死……更何况是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块儿。
话音刚落,姜凝芷手臂一伸,将伤重的凌风桦稳稳地护在身后。
素手轻扬,腰间的符纸如蝴蝶翩翩般在空中依次排开,而后猛然飞出,排排玉石人便被那符纸击中,瘫倒在地。
还没等他们缓口气,后面更多的玉石人蜂拥而上,人越聚越多。
凌风桦紧紧贴着姜凝芷,都能感受得到她起伏的蝴蝶骨,他艰难地抬手从自己身上摸了摸,将仅有的几张符纸交给她。
目光扫到她腰间挂着的封魔匣时,目光一闪,若是能将这些失控的人都收进去……
“凝芷,封魔匣的口诀是什么呀?”
姜凝芷正全神贯注地应对着不断涌来的玉石人,根本顾不上多想他为何这样问,只是不假思索地快速说了一段术语。
凌风桦在这慌乱之中,只仓促的听了个大概,不过这也足够他记下了。
可姜凝芷却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风桦,不能用封魔匣,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只是不知为何变成这般模样,我们不能伤害他们。”
凌风桦听了这话,手缓缓放下,“凝芷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眼下,我们的符纸所剩不多了。”
伤害无辜确实不妥,可围上来的玉石人越来越多了。
在一旁听了个全部的帝星澜:“……”
“为何不用?”
姜凝芷转头看向他,非常坚定道:“帝公子,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或许还有机会变回去,我们不能因此就断了他们的活路。”
帝星澜心底讥诮,那他们的活路呢?
刚才的咒语他也听见了。
就在帝星澜考虑怎么从姜凝芷手中把那封魔匣抢过来一用的时候,冷不丁地一只透着丝丝凉意的手忽然拉住了他。
他顿时一阵抽搐,心中涌起一阵嫌恶,他素来最讨厌别人触碰自己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手中的银针已然如离弦之箭飞射出去,速度之快,直朝着那只手的主人而去。
然而,那戴着斗篷兜帽的女子,反应竟也极为敏捷,不过还是被一支银针扎了一下,只因底下是玉石般的皮肤,所以银针扎上去没什么感觉。
帝星澜冷漠道:“什么人?”
“跟我来。”
下一秒,帝星澜见这女子周围的玉清花瓣竟然是白色,心中惊奇,想要弄明白什么,只好不情愿地跟上去。
宁静的小院四周,白玉清花静静绽放着,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与院外血红的玉清花不同,那些失去理智的玉石人一靠近环绕着院落四周的白玉清,便刹然停住了脚步。
它们在原地徘徊着,嘴里发出阵阵低吼,好似极为不甘心,却又不敢再向前一步。
见几人跟着进了院子,戴着斗篷兜帽的女子吐出一口气,将院门紧紧关上,“暂时安全了。”
见那些凶狠的玉石人被拦在院外,几人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慢慢放了下来。
姜凝芷转头,好奇地打量着院中的情况,这一瞧,才发现院里竟布着些精巧的阵法,这阵法很像是……
“我记得你。”姜凝芷看着斗篷女子看不清面容的大兜帽,目露思索,“白日里,我和风桦去买药,你就在药铺里。”
她看向脸色苍白,却仍强忍着不昏过去的凌风桦,指尖有些发抖,“风桦,我们安全了,不必再强撑着了。”
凌风桦因失血过多的缘故,周身冷得厉害,几乎打着颤,目光触及到姜凝芷惊惧的瞳孔。
轻声笑着:“都怪我太自负了,当时没在意,早知就该多留意一下的,也不至于让你跟着我陷入这般境地。”
兜帽女子目光定定地看着姜凝芷,“我提醒过你们了,还送了你白玉清,就是希望你能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镇子,可你……终究还是没能听进去。”
经由她这么一说,姜凝芷才想起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除魔师四海为家,什么样的人没碰到过。
当时虽觉着奇怪,但难得来一次母亲的家乡,心里只想着带风桦去什么地方游玩了。
“你是何人?这玉清镇是怎么回事?”帝星澜审视的目光看向兜帽女子,一边暗暗发力压下那股子反噬的巫蛊之力,至少不能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时候……
兜帽女子不言,随即缓缓摘下盖住面容的帽子。
“师姐?”姜凝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熟人,“你……你是来……”
姜凝芷的话还没说完,初月便淡淡地打断了她:“我是来这寻我妹妹初雪的。”
初月以前是姜凝芷母亲的徒弟,姜凝芷三岁便认识了她,两人一同修习。
姜父虽已有了正室,却待母亲极为宠爱,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姜父越来越冷落母亲,直到母亲死后,她便再也没见到过初月。
没想到会这里遇上她,姜凝芷原以为她是来重游母亲故地的,毕竟她是母亲的徒弟。
看到这样冷淡的初月,她还有些不习惯,印象里,初月是个活泼的师姐,待她极好,不会像现在这般,用这种冷漠的、陌生的目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