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恭。”
“我们给您把风。”
“我的味很大。”
“我们忍一忍。”
“……”
齐润无奈的看着打算时刻跟着自己的这三个人,心中有些后悔那几天自己不告而别了,本想趁着昨天的热乎劲再跟张芙蓉说会悄悄话,可她一看到这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就笑着躲开了。
齐润只好假装出恭想躲会清静,可这三人还是形影不离。齐润徒然的在营外的森林里转来转去几圈后终于选择放弃,他重新打量起徐晃给他派的这三个护卫,身材稍粗壮些的名叫崔石头,自称力大如牛;个子最高叫郭大星,徐晃称他有些武艺,而且跑的快,最后那个名字是王白,齐润依稀认得那天把他扶到马厩并牵马出城的就是他,此人很机敏,而且他几乎和齐润一样的身高和体格,不难看出徐晃的谋划。
“好吧,以后咱四个就相依为命吧。”
“参事抬举。”三人异口同声道。
“参事放心,该消失的时候我们三绝对不会在。”王白在旁边补充道。
‘我现在就想你们消失!’齐润听了王白的话后一阵哭笑不得,只好放弃甩掉他们的想法颓然的往大营走回,渐行渐近时隐隐听到女声在吟唱,听那曲调,依稀是那天晚上喜童哼过的谣儿。
‘嗯?这是……’齐润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走得更近时渐渐听出了词。
“……我思,岂无他人?
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
子不我思,岂无他士?
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
子不我思,岂无他士?
狂童之狂也且!”
那曲调宛转莺声,柔美中又带着一些倔强与调侃,齐润虽然听不懂唱的什么意思,但还是沉醉在这悠扬的曲调里,跟着调儿信步走到营门口,曲儿却换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蒉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声音变成了高亢的男声合鸣,齐润这次听出了是《诗经》里[桃夭]的词,这才明白这是自己的营兵跟裁织营妇女们在对歌呢,他闪在营门口看了看,只见妇女们已经完全熟悉了工作的步骤,现在正在分工作业,她们分成了几个小组,有人负责理顺竹块的整序,有人负责穿编,最后交由负责锁边的人手里完成整张甲片,再由专人送到负责平整皮甲的营兵那。
营兵这边也是有序操作,熬胶的不断地搅拌添胶,然后由拿着滚筒的负责在皮甲上涂胶,涂完后立马有人将竹甲片罩上,紧接着有人用木槌捶打使胶密实粘接,最后锤好的皮甲再送到等着负责连缀前后甲的妇女那里彻底完成。
那歌声就是她们和他们在工作时唱的合歌,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徐晃在锤甲的那拨人里笑着干活,张芙蓉也在那边和几个小姐妹一起嬉笑着给竹片整序。
‘嘿!还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齐润从小在城市冷冰冰的水泥丛林里长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朴实而亲切的劳动人民的工作场面,他大感新奇与美好,生怕惊扰了这份自然与和谐,一边欣赏着一边悄悄的折进营来,但还是被眼尖的徐晃发现了。
“参事。”徐晃立马敛容而立,其他人也收起了笑容开始埋头工作。有那么几个反应迟钝的,刚才还满脸堆笑,被旁边的人捅咕几下也赶紧低下头,本来生机勃勃的境况一下子鸦雀无声,只剩下哗啦哗啦的竹片摩擦声和单调的铿铿捶打声。
‘嗨,我来的不是时候。’齐润连忙尴尬的说道:“继续唱啊,很好听啊,哈哈,怎么不唱了?”
只见大家像是做错了事的样子,都低头机械的干活,还是不开口,齐润没法子,走到负责给皮甲贴甲片的工位上,拿过一片甲来贴好,一边贴一边嘴里开始唱了起来:“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他不会那些古老的歌谣,只能随口唱起了后世的流行歌曲,可惜齐润实在五音匮乏,而且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本身就不在调门上,一觉尴尬后又忘了下面的歌词,不由得住了嘴挠着头哈哈大笑起来。引得众人也哄堂大笑起来。
“哎呀,我唱不好!王白!你起个头,给姐姐妹妹们唱一个!”
“唉,你们这些汉子刚才唱过的嘞!轮到我们咧!”只见张芙蓉身边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站起来高声喊着,张芙蓉拉了她一把没拉住,这个女孩就起头唱起来了: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
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
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女孩刚唱完,齐润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这边的王白紧接着高声喊道:
“合着么~”
众营兵也跟着喊:“合着的呦~”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女孩紧接着起了个头,妇女们齐声唱了起来: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妇人们唱着唱着,声音越来越大,又恢复了刚才的场景,张芙蓉身边的几个小姐妹一边唱着一边嬉笑着挤搡张芙蓉还往齐润这边望看,虽然齐润还是听不懂唱的啥意思,但看她们这个举动和张芙蓉羞赧的样子也猜的出八成是在调侃她和自己,不由的看着她笑起来。
制甲工作继续着,合歌会也继续着,一气到了黄昏时分,当最后一件甲制完后,大家爆发出欢快的喝彩声,最后计件,足足三百三十二件,加上之前的基本能做到一人一件甲了。
‘很好,有了这个,基本就算成军了,有徐晃,还有鞠义,等那五十架弩到了,我这一营兵士足可称为一支强军了。’齐润手里拿着一领竹甲,心中踏实不少。‘就是没有马匹,不知道能不能从苏双那里买些马来,……,唉,路也太远了,刘叔又不知道去哪了,连个带路人都没有……再说我也没钱,算了,先拿这领甲去见张角吧,普及下去,起义的胜算能大不少!’
齐润这边正在思索下一步怎么走,忽见一个道士疾步而来:“师姐,齐参事,贤师召你二人去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