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想见我?”管荷推开了齐润的房门走了进来,见齐润正在桌前拿着毛笔写着什么东西,于是轻轻的坐到了齐润对面的椅子上:“你还在生奴奴的气?”
齐润抬头看了管荷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几天一直在写东西,想在师父能见我前先把我的想法好好的跟他说说。”
管荷伸脖一看,只见齐润用的毛笔都开叉了,而他在纸上写的东西糊涂花脸的,什么也辨认不出,不由得啧了一声:“这写的什么呀?这是什么烂字?你觉得师父能看懂吗?”
“嘿嘿。”齐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他写字确实很烂,而且毛笔也用不惯,繁体字虽然会认却大半都不会写,当时起意无非想找个事做来好分散下精力,结果越写越心烦,越烦字写得越烂,就这几张纸,他已重写了好几遍,可还是一塌糊涂。
管荷不屑的一笑,挽了挽袖子,将齐润面前的纸拿到自己这边来,从笔架上从新选了支小号狼毫,在砚里蘸过了墨,正经端坐道:“你说,我写。”
“哎,那敢情好,谢谢你管……阿荷。”齐润大喜过望,连忙坐下,翻了翻自己划拉的那几页纸,从里面找出一张来念道:“题目是:保存火种,展开游击战。”
“右击战?这三字怎么写?”管荷问道。
“就是游击将军的那个游击么。”齐润一边说,一边理着自己手里稿子的次序,继续念道:
“首先要明确的是:我们之前所设想的,各地同时发举,并快速的攻占下几个大的城市,而后合围汉王朝的中心——雒阳,从而快速获得胜利的这个想法现在已经完全的失败了。各地的起义军不是被打散,就是被打败,不但没有攻克下大城市,就连前期占据的几个小城也很快就在敌人的反攻下丢失。
这就是我们面前地第一大的问题:大城市守备完善,靠我们这些装备不足且没有攻城器械和相关知识的农民军,是很难攻克的,而朝廷一旦集结起大军来,我们在野战中也将无法取胜,就算我们想要凭借攻占下的城池来坚守,可那又能守多久呢?一年?两年?所谓久守必失,我们的力量也将会在这样毫无休止的守备中被消磨殆尽,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
齐润念完这段,抬头一看,发现管荷没有动笔,而是在那里望着自己发愣。
“写啊。”
“哦,好,你等我写完这句。”管荷重新端正坐好,之前她以为齐润打算要写信来诉说自己的委屈,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内容,而且一听开头就很震撼,于是也打起精神来开始一笔一划认真的写起来。
“我们面前地第二大的问题,是士兵的训练度偏低,装备不足且不够精良,而且缺少足够忠诚的、在关键时刻能够顶住压力的、百折不挠奋战到底的精锐骨干。
因此,相对于官军,我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整体实力是偏弱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各地的黄巾义军应该趁实力相对完好的时候彻底撤出城市,避开敌人的锋芒,到山林中或偏远的地区去建立属于自己的根据地,从而开展广泛的游击战的原因。”
“你想让各地的义军部队撤出城市?到山林里去?那不是成了山大王了?”
“不光部队,那些支持我们的百姓愿意走的也要带着,另外人在哪里并不重, 重要的是人所持的信念,我们需要借助山林地区的天然优势来隐蔽自己,就像老虎捕猎时,也会先将身子藏在草丛中……哎呀,你别打岔,我都忘了说到哪了。”
管荷吐了吐舌头,赶忙把齐润之前说的话抄写上:“你继续说吧。”
“嗯,那什么是游击战呢?
古往今来,一切的军事行动的原则,都基于一个基本,就是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的力量,消灭敌人的力量。
从姜太公,到孙武子,所有伟大的军事思想都基于这个原则。一切装备上的、战术上的、整体的、个体的,都是围绕达成这个原则存在的。
只有有效的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而游击战就是遵从这一原则的思想,有位伟人将它总结为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官军是强大的,我们则是偏弱的。但敌军虽强,却数量不多,我军虽弱,但数量甚多。
而且敌人是分散的,而我们则是整合的。
因此我们的基本战术,便应是集中尽可能多的兵力,包围敌人而消灭之,如不能包围其全部,也应包围其一部,不能消灭所包围之全部,也应消灭所包围之一部,不能大量俘虏所包围之敌,也应大量杀伤所包围之敌。
只有集合很多这样的歼灭战,才能最终转变敌我形势,使之逐渐向对我方有力的方向去发展。”
念到这里,齐润手里写好的稿子已经没有了,他把那些纸放到桌子上,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回忆,继续说道:“我们面前地第三大问题,是如何建立根据地。
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地是游击战能够胜利的极必要和极重要的条件,就好比人有两个拳头能够战斗,有两条腿能够走路,但还要有个屁股能够坐下来休息,这样才能持续不断的战斗,持续不断的前行,而根据地就是这个能让我们坐下来休息的屁股。
而这样的一个根据地势必不能处于敌人的攻击半径内,他即要易守难攻,让我们得以喘息,还要能产出足够的给养来维持我们的生存才可以。”
齐润立住脚,沉思片刻,重新坐了下来“还有问题四,如何组建一支忠诚而可靠的部队,关键时候信得过,顶得住,冲得上的部队。”
齐润伸了伸腰,长舒了一口气:“先写到这吧,后面这两条的具体内容我暂时想不起来了,等以后想起来再说吧。”
“川岳,这都是你想出来的吗?”管荷的双眼里星星闪闪,看向齐润的眼神满是崇拜。
“嘿嘿,当然不可能,这是教员提出的,那是我心中的红太阳,我只是回忆了一下他的话,大体串了串,其实还是记一丢十。”
齐润拿过了管荷记的纸,坐到了床边,一张张翻看起来,只见字体娟秀,笔迹清晰,一看便觉赏心悦目,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阿荷,真是多谢你了,这字写的真好。”
管荷闻言,脸色微红,慢慢走到了齐润身边,轻声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齐润专心的看着手里的稿子,随口应了一句:“你随便提,只要我能做到,想要什么都行。”
“那……”管荷忽然倩笑一下,一拧身坐到了齐润的腿上,钻进了齐润的怀里,她揽着齐润的脖子说:“奴奴要你唱那天歌给人家听~”
‘吱呀’门刚好被推开,张芙蓉捧着罐子呆立在门口,然后她把罐子放在地上,转身便走。
“唉,菡儿,你听我说……”管荷连忙追了出去。
‘……快砸陨石吧,都毁灭吧,累了。’齐润坐在床边上一脸无奈,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