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后,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愈发浓烈了,好似每一口呼吸都夹杂着无尽的杀戮与凶险。
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森的气氛让人心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恐惧。
一般人,在这样的夜晚,恐怕连门都不敢出,更别说独自外出了。
走过一段略显宽敞的官道后,黛玉和权景瑶相视一眼,默契地拐进了一条崎岖不平、杂草丛生的小路。
她们早打听过,从这条小路到北戎人的驻地,能缩短近一半的路程。
不知何时,天空中突然刮起了阵阵西北风,带着几分寒意和凛冽,呼啸而过。
黛玉和权景瑶沉默地踏着夜色,向西进发。
这风恰好与她们的行进方向相悖,二人算是逆风而行。
权景瑶和黛玉不得不裹紧衣襟,顶着风,艰难地前行。
即便坐下的马儿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她们也在这狂风中走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风沙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鬼魅在低语。
黛玉见风刮得越来越猛,狂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呛人的尘土。
她骑在马上,迎风而行,只觉风沙如刀割般刮在脸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有些噎喉的感觉,好似整个天地都被这狂风席卷。
夜色沉沉,道路崎岖难行,如此下去,辛苦赶路一晚,恐怕也走不了多远,更别说要赶到北戎人的地盘了。
黛玉走了一会儿,意念微动,还是将风灵召唤了出来。
先前为了这趟北戎之行能够顺畅无阻,更为了她和权景瑶能够顺利隐身,彼此行动不受影响,黛玉特意在施展隐身术时,费了一番心思,给权景瑶和马儿都暂时开了天眼。
如此一来,即便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行走,她们也犹如置身于白昼之中,一切景物都清晰可见,行动自然也就更加自如了。
因此,权景瑶将黛玉的一举一动都瞧得真真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黛玉凭空一挥手,掌心之中竟奇迹般地变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儿,那小人儿栩栩如生,灵动异常,尤其是一头七彩的长发,分外惹眼。
权景瑶不禁瞳孔一缩。
然而,她毕竟有两世的见闻,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平静下来。
小人儿被黛玉托在手心上,见黛玉低下头,嘀嘀咕咕对着她说了几句话,因为声音太低,权景瑶并没有听清她们说了什么。
就见小人儿很是乖巧地点头,下一刻,从黛玉手中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奇怪的是,那么大的风,四周的一切都被吹得摇摇欲坠,但那小人儿一头漂亮的七彩长发,却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定格,纹丝不动,在黛玉被风吹得凌乱、四处飞扬的发丝映衬下,显得分外突兀,宛如一幅动与静交织的奇妙画卷。
小人儿好似半点不受这狂风的影响,她举起细小的小手臂,随意挥动了几下。
立时,四周肆虐的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变得柔和而轻缓。
她们原本逆风而行的那种艰涩感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顺畅无阻的感觉。
同时,她们的速度也明显有了提升,马儿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她们前进。
就好似刚刚的逆风,在刹那之间突然转变成了顺风,让她们有了好风凭借力,直上青云霄的畅快感觉。
权景瑶下意识地转头,留意起周遭的风向来。
目光所及之处,小路两旁的树枝在风中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一幕,让她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除了她和黛玉所处的这片小天地,周身的气流似乎自成一派,而别的地方,竟然仍旧呼呼地刮着凛冽的西北风!
这极不科学。
权景瑶已经记不清这是她今天第几次震惊了,每一次的惊讶都像是巨浪一般,一次次冲刷着她的认知。
她觉得,再这样来几次,她的小心脏恐怕承受不了这种连续不断的刺激,迟早得像被过度充气的气球一样爆炸开来。
有了小风灵助力,黛玉和权景瑶行进的速度特别快。
小路两边的树影如同浮光掠影般迅速往身后退去,马蹄声清脆而急促,伴随着夜风的轻拂。
黛玉和权景瑶一路疾行,天蒙蒙亮时,一抹晨曦穿透薄雾,她们已来到了北戎人的驻地边缘。
北戎人的驻地与别处截然不同,他们没有固定的砖瓦房屋,只有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可移动大毡房。
那是北戎人作为游牧民族的独特居所,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漂泊不定的生活。
北戎人以广袤无垠的草原为家,世代以放牧为生,过着与天地为伴、与牛羊为伍的生活。
每家每户都养着成群结队的牛羊。
长久以来,同一片草原上的牧民们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逐渐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族群。
每个族群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标记,或是旗帜上的图案,或是牛羊身上的烙印,彰显着族群的身份和荣耀。
同时,每个族群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习性,有的擅长驯马,有的精于骑射,有的则擅于制作美味的乳制品。
这些族群在草原上相互依存,共同构成了草原上不可或缺势力的一部分。
在此过程中,由于突如其来的天灾,如暴风雪、干旱,或是人祸,如盗贼的掠夺、部落间的冲突,部分北戎人不幸丧失了自己的牛羊,生活陷入了困境。
为了生计,他们只能靠给牛羊多的人家放牧,或是成为护卫,以此换取食物和庇护。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牛羊最多、实力最为雄厚的人家,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个族群的首领,引领着族群在草原上生生不息,共同抵御着外来的风雨。
草原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依赖着大自然的恩赐谋生的,靠天吃饭是他们生活的真实写照。
一年四季,他们的生计都与草原的天气息息相关。
冬天,当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而来,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就可能让一户原本殷实的牧民瞬间陷入困境,甚至倾家荡产。
牛羊在风雪中走失或冻死,毡房被大雪压垮,生活物资被掩埋,一切都可能化为乌有。
夏天,草原若遭遇了严重的干旱,烈日炎炎下,大地裂开了缝,原本绿油油的草地变得枯黄一片。
牛羊马匹找不到可以充饥的青草,水源一日日枯竭,等不到天降甘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空旷的荒野,饿得嗷嗷直叫。
牛羊马匹一只只倒下,它们瘦弱的身躯再也无法承受饥渴的折磨,草原上一片凄凉。
牧民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赖以生存的食物源逐渐消逝,只能日复一日地忍受着饥饿的煎熬。
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去抢夺其他部落或是外族的粮食来充饥。
就这样,相距不远、人口众多、相对富庶的凉州城,便成了北戎人抢掠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