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家时,明月一眼瞥见洛平平也坐在客厅里,正端着茶杯装模作样地翻书。她懒得理会,径直朝主卧走去,心情没有不好。
韩震霆自觉地进了厨房帮忙。
傅祈年站在灶前正忙活,抬头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你们一起去哪里了?”
他从厨房窗口早就看见韩震霆骑着车载着明月进院子。
韩震霆立马绷直了脊背,嗓音有些紧张,似解释,“没有,就是去城里和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顺道就一起回来了。”
傅祈年平时低调,温和的看起来没什么脾气。
但骨子里却狠毒得很。
有手腕,有城府,没人性。
无论人和物,只要是他的,都不会让人染指半分的。
否则,他面具之下就不是这副温和的样子。
韩震霆虽说和他是发小,也是过命的交情,但对傅祈年的疯批本质,他还是心底有数的,也是忌惮的。
这会儿,冷汗都快下来了。
“刚好想叫北辰去喊你过来吃饭。”傅祈年不紧不慢地说着,把一碗鱼汤递给韩震霆,“端出去吧。”
韩震霆忙不迭接过汤碗,像被赦免了似的松了口气,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哪用那么麻烦,我自己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饭桌上,小北辰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鱼肉到明月碗里,小脸带着讨好的笑:“妈妈,给你吃。”
明月连看都没看那块鱼肉,语气平静地拒绝:“我不吃,有口水。”说着,她又把鱼肉夹回儿子的碗里,“自己夹的自己吃。”
小北辰愣了一下,悻悻地低头把鱼肉塞进嘴里,还不忘偷偷观察了妈妈的脸色,好在她没有生气。
今天的鱼汤只熬了三碗,张婶特意盛给了傅祈年一家三口。
洛平平瞄了瞄自己面前空空的碗,又看了看明月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鱼汤,心里说不上来的不是酸味。
明月低头看了看那碗白皙诱人的鱼汤,眉头微微皱起,她前世对海鲜过敏,虽说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如何,但她不想冒险。
她的右边坐的是儿子,左边坐的是韩震霆。
于是,她就把碗端到坐在她身旁的韩震霆:“你喝吧。”
韩震霆刚夹了一块排骨,筷子在空中停住了,整个人僵在那儿。
受宠若惊的韩震霆:?
一脸看着好戏的洛平平:啧啧,不愧是未来夫妻,这就开始护着了。
韩震霆受宠若惊地看着明月:“……嫂子,这可是大补汤啊!”
说着,他瞄了瞄傅祈年的脸色,低头看着那碗鱼汤,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
一条鱼就熬出三碗汤,这汤这么珍贵,他要是喝了,怕是命也不长了。
想到这,他不着痕迹地一转身,把鱼汤递给了张婶:“张婶,辛苦了,这汤还是您喝吧。”
张婶连连摆手:“哎哟,这怎么成……”
傅祈年淡淡开口:“张婶,明月不喝,就您喝吧。”
张婶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鱼汤:“哎,好嘞!”
傅祈年扫了一眼优雅吃着排骨的女人,心里腹诽:不知好歹。
洛平平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明月低头优雅地啃着排骨,全然没把这些小情绪放在眼里。
饭后,洛平平殷勤地帮张婶收拾碗筷,擦桌子,贤良淑德得很。
明月懒懒地瞥了她一眼。
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呵......就算洛平平将来会和傅祈年结婚又怎么样!
因为,傅家的所有财产都会是她的。
明月从包里掏出一个相框,漫不经心地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老公,跟你说件事。”
老公?
喊他?
傅祈年和韩震霆正站在院子里抽烟,听到这个称呼,两人一愣,同时转头看向她。
傅祈年挑了挑眉,眼神透着几分探究,就见明月笑盈盈地走过来,手里举着个装裱精致的相框,笑容甜得像浸过蜂蜜。
傅祈年盯着她,眼皮莫名跳了几下。
明月停在他跟前,笑得眉眼弯弯,像献宝似的把相框递到他眼前,语调欢快:
“噔噔……看看,这是什么!”
韩震霆好奇地凑过来,相框里是一张彩色打印的A4纸,情不自禁念了出来:
“自1988年7月7日起,傅家所有财产在傅祈年离婚或者意外身亡时,都会转移到唯一的妻子明月名下。我同意——傅祈年。”
念完这段话的韩震霆:“???”
满脸懵逼,这怎么看怎么像不平等条约,阿年怎么签的?
我同意的傅祈年:“!!!”
脸色微微沉了几分,眼神从纸上移到明月脸上,似笑非笑,冷意藏在目光深处:“这是咒我早死?”
“那哪能呢。”明月无辜地眨巴着眼睛,面不改色道:“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过得心安有保障,那么他无疑是失败的老公。”
失败老公傅祈年:......?
失败老公傅祈年:呵。
男人没想到天天盼着他回家的妻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怎么有点对上了下午她在广场的发言,所以她现在是图钱不图他人喽?
但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因为他还没有离婚,也还没有死,这个就是作废的纸。
他得硬气地活着,让它成废纸。
傅祈年紧盯着她,目光不动,唇角微微抽了抽,冷冷开口似乎在提醒她:“用了一份就少了一次机会了。”
明月嗯的一声,“放心,我会很珍惜地使用。”
女人又眨巴眨巴大眼睛,眉眼弯弯,对他说道,“哦,对了,一式三份,原件我藏了起来,一份我放家里裱起来,一份我放周政委桌上了,一份我寄回老宅了,稳妥得很。”
傅祈年有种错觉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也不知道这蠢笨的女人,跟谁学的,怎么感觉有点变聪明了,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一脸震惊的韩震霆:“.......”这女人心思缜密啊,他想起回来时,明月确实让他在营地大门口等她,说是进去找个人。
所以,她其实是去找周政委!
韩震霆下意识抿紧嘴,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帮凶来着,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瞥傅祈年。
傅祈年听完,脸上的表情一瞬不瞬,盯着明月,声音低沉冷静:“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嗯,你昨夜床上答应我了。”明月抱着相框,遮也遮不住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屋内走去。
韩震霆抿了抿唇,咬紧牙关,断案了,这不平等条约能成立是因为美色当头,这老兄把自己卖了!
明月把相框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墙上,末了还满意地拍了拍手:“完美!”
傅祈年从窗外扫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跟挂他的遗像有什么区别!
男人有点生气又无语。
张婶听见敲钉子的声音,从厨房出来,看到墙上新挂的东西,凑近一看是一张彩色打印纸,顿时疑惑:“明月啊,这挂的是什么呀?”
“是一份保险。”明月云淡风轻地回答。
她离婚也可以,不离婚也可以。
前提是离不离,她都要把应得的财产抓牢抓实。
张婶没听明白,也不识字,于是转头让一旁的洛平平念给她听。
洛平平盯着那张纸,牙齿紧咬,念完内容时,声音都快失去了平稳。
傅祈年的性格就不是一个做低伏小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签这个。
可那上面明明是他的笔迹,她在清楚不过了。
这就是说……他们结婚时,他会失去一切!
好狠的女人,想以此来要挟老傅不能离婚吗?
“明月啊,你这是……这是干嘛呀?”张婶有点紧张了。
明月淡定地笑了笑,目光扫过洛平平,语气轻飘飘地:“女人嘛,得给自己备一份保障,这是我的保险。”
洛平平听着这话,手指紧攥,指甲都快陷进掌心里了,脸上却还挂着勉强的笑容,但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明月,这个女人,绝对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