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司轻轻捏了捏何疏月的手,给了她暗示。
何疏月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略带委屈,声音甚至透着沙哑:“也没什么,乔乔应该是开玩笑的。”
能和谢屿司一唱一和的配合着,做出这么绿茶的事,何疏月极力忍笑。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事,竟然是谢屿司起头做出来的。
她偷偷侧目,去看了谢屿司一眼,脑海中莫名冒出一个词,不知道这算不算夫唱妇随?
但她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太荒谬了。
现在那么多人,只知道事情似乎不太对劲,有哪里管的上谢屿司这话茶不茶,他们所有的目光都跟着谢屿司,在四周不断打量搜寻,都要抢这个一份头功,要做最先发难,替谢屿司解决麻烦的人。
唯有贺良伟听见这话,迅速回头,去看自己的未婚妻。
这还是他走到电梯间这边之后,第一次去看对方。
饶是再笨的人,这会也闹明白了谢屿司的身份。
乔幻雪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整个人僵在原地,就像一具还有心跳的木乃伊。
贺良伟回眸的一瞬,她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惨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谢家人一向低调,媒体上也几乎从不露脸,但即使不知道谢屿司的长相,却也听过他的名字。
相较于港岛的顶级富豪,京北谢家这位,那可是政界和商界的结合,绝非港岛单纯的富有能比拟的。
这会贺良伟能放下全场宾客,专门过来迎接,足以说明其重视的程度。
她居然说出谢屿司是男模这样的话,还轻浮地想去包养人家!
实在太羞辱男人的自尊了,这样的话一说出口,她已经再无辩驳的空间了。
她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话,她的生死已经全部捏在何疏月手中了,要死要活,全看她的心情了。
别说她和贺良伟只是订婚,就算结婚了,这样得罪谢家人,贺良伟也有足够的理由跟她离婚。
而那位谢屿司,似乎什么也不在乎,只想替何疏月出头。
乔幻雪求饶似的,去看何疏月。
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看见乔幻雪投来凄楚的目光,何疏月的心情极度复杂。
她是自己的第一个玩伴,但又是伤她最深的闺蜜。
在她对别人轻飘飘地说出“不过是普通朋友”时,她的心从来没那么痛过。
那种痛,远比看见商泽言和别人接吻,要痛得多。
近二十年的友情,突然成了笑话,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当真过。
她狠了狠心,偏过头,不去看对方。
“乔幻雪?你跟Aurora怎么了?”
对何疏月的称呼已经从小洛神转成Aurora,很明显,贺良伟在努力和对方看起来更加熟络,更像自己人。
他的问话很简单,但乔幻雪却答不出来。
不是不会回答,而是不敢。
以前陪贺良伟去会所玩,她曾听他们开玩笑,说要送人去大屿山喂鲨鱼。
说什么有钱无所不能,只要找人顶包,一切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干干净净的。
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玩笑,直到她看见贺良伟的眼眸能迸射出要杀人的目光时,她信了。
那种眼神绝不属于人类,只能是野兽。
她怎么可能,又怎么敢重复说出那句话,她不想坠入冰冷的大海,被鲨鱼撕咬。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赌。
那一定会很痛。
“问你话呢?”贺良伟不耐烦了。
他的话一说出口,乔幻雪又是一阵哆嗦。
她本能地往后倒退着,但她身上披着的阿朗松蕾丝太长,垂在地上,这一倒退,她被绊住了,整个人像一根木头,硬挺着倒了下去。
甚至在看见贺良伟朝她走来时,失神大叫:“不,不,你别过来。”
周围靠近乔幻雪几人迅速退开,像躲瘟疫似的让出一片空地。
贺良伟皱眉,他不过只想拉她起来而已,她乱叫个什么鬼。
但对方挣扎得太厉害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乔幻雪,你发颠吗?痴线啊!”
这会电梯间前后都是人,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当成小丑围观过。
太丢人了。
他伸脚,踢了乔幻雪小腿一下:“快起来啊,别丢人了。”
但看乔幻雪那副见了阎王似的表情,贺良伟心里瞬间明白了几分。
他抬眸,对一直跟着乔幻雪的几个闺蜜问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人敢回答。
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在躲闪。
“回答我!”他吼了出来。
离他最近的,也是跟乔幻雪关系最亲密的那人,被这声怒吼吓了一哆嗦。
贺良伟忽然扯起嘴角,冷笑,他再不问了。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问的,那些人宁可顶着他的雷霆怒火,也不敢回答,那只有一个可能,说出来或许死得更快一些。
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无论乔幻雪说过什么,得罪了谢屿司已成定局。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厌弃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浑身发颤的女人:“抬下去。”
这一句话,几乎已经判了乔幻雪的“死刑”,嫁入豪门再无可能,从此她在港岛名媛圈内,也查无此人了。
甚至连带乔家,只怕也会被排挤在圈外了。
乔幻雪面对着贺良伟,忽然开始倒退着爬了起来,一边爬一边可怜兮兮地摇头,试图唤起贺良伟的同情心。
从小到大,她都被何疏月压着一头,只要有何疏月存在的地方,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的美貌。
其实她长得也不差,若没有何疏月的存在,她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但偏偏有何疏月的存在。
好不容易嫁入贺家,她原以为自己能翻身,明明何疏月都被退婚了,但不知怎么的,居然被谢家那位看上了,还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她好恨,在她最风光的这一天,被这样狠狠击溃,经营二十多年的体面,荡然全无。
她恨不得冲过去,啃其肉,饮其血。
但她不能,她自己就算再无嫁入豪门的希望,但不能不顾及乔家。
贺良伟的保镖一直在电梯间最外层挡着不断涌过来的宾客,这会收到老板的示意,迅速过来,就要把倒在地上的乔幻雪捞起来。
乔幻雪突然挣扎地大叫:“别碰我,你们谁敢碰我!”
那几个保镖一下被她的气势唬住了,分不清这两口子到底闹得什么,只好暂时松手,静观其变。
趁这个空隙,乔幻雪迅速向前扑去,朝何疏月那边快速爬去。
朝那个她最憎恶,最嫉妒的女人那爬去。
“Aurora,求你,我求你,我向你低头,求你放过我!”她爬到何疏月跟前,扯住她的裙摆,苦苦哀求,但骨子里最后的那点骄傲,让她望向何疏月时,目光里尽是愤恨和不服。
她自然是不服的,不过是何疏月的命更好而已。
若不是有谢屿司的庇护,她凭什么能像个公主一样,高高在上。
何疏月的手一直被谢屿司握着。
这会乔幻雪狠辣的目光向她投来,她胸腔莫名泛起恶心之意。
她不是单纯到蠢笨的小白花,自幼生长在名媛圈中,又有谁是真的懵懂无知。
她知道,乔幻雪这一次,是真的栽了。
那个和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女孩,那个曾经和她分享同一根雪糕的女孩,此刻就像一只狗,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其实她们之间,并无死仇。
可她就是说不出口,原谅她的话。
原谅她,凭什么?若换了她今天穿着普通高定,身边站着的男人不是谢屿司,那乔幻雪又会不会放过她?
她又会被抹上什么污点?
她偏过头,不去看乔幻雪。
但到底是不忍心,那只和谢屿司交握着的手不停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