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司也知道自己失态了,随即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又道:“花在康叔那,签名你自己要就自己去拿。”
谢今歌到底神经够粗大,暗道自己多心了,立刻喜道:“谢谢大哥。”
半小时后,在全场轰鸣的掌声中,这场史诗级的演奏会,完美落幕。
何疏月被Leo牵起,随他一道走到舞台中央,但接连鞠了三次躬,台下安可的声音依然不绝于耳。
也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被聚光灯一直照射,何疏月的面颊泛着粉,她雀跃地看向Leo,声音里满是骄傲:“师父,我们终于成功了。”
Leo莞尔,笑看着她:“那是一定的。你足够优秀。”
台下,谢屿司忽然起身,转身朝音乐厅退场的方向走去。
谢今歌还在激动地鼓掌,谢屿司从她面前路过,她还嫌弃他挡住她欣赏舞台中央那对鄙人。
怎么大嫂的老师那么帅啊,尤其是那对碧蓝色的眼眸,就像蕴藏着无数智慧,充满神秘感。
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了,怎么大哥也不等着自己,一个人提前退场了?
甚至,她还在那个背影里察觉到一丝意味不明的落寞。
这大嫂的演奏会,不是很成功嘛。
坐在看台内的章凝枝担忧地看了谢高明一眼,凑近压着声音道:“你儿子身上怎么带着酸味?”
谢高明一脸诧异:“酸了?我没闻到啊!”
章凝枝鄙夷地睨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算了,懒得跟你讲,一辈子都是个木头。”
谢屿司没去后台,他让康叔把花送过去,自己则留在车上。
他自以为心胸宽阔,能包容何疏月的一切。
但只看了短短半个小时,他就难以承受。
谢屿司苦笑,又不免庆幸,在港岛时,何疏月从来不许他去她的钢琴室,若是天天见到他们默契十足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他承认,他就是一个世俗又小气的男人,他就是有那么强烈的独占欲。
那颗心脏越跳越凌乱,就像被放在火炉上炙烤,滋滋冒油,就要烧成焦炭了。
可他偏偏还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无知无觉的样子。
若非如此,那就是他自己阴暗,叵测,居心不良。
从窗外看过来,此刻坐在车内的男人从衣着到表情,全都一如既往的倜傥矜贵,但藏在车门框下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指尖也因血迹褪去而变成白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谢屿司足足在车内等了快一个小时。
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手搭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忽然,那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
谢今歌挽着何疏月的手,雀跃地朝谢屿司这边走了过来,走到车窗边,带着不满,又替何疏月把她手里的花扔进车窗内,一脸不屑:“哼,大哥,有你这么疼老婆的?咱们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过来看一看。我要是嫂子,我都不嫁你了。”
何疏月悄悄扯了扯谢今歌的衣角,对她微微摇头。
才一靠近,她就看得出谢屿司似乎很累的样子。
想来为了看她的演奏会,他一定又加了不少班。
谢今歌才不像何疏月那样善良体贴,她看着何疏月道:“大嫂,你可别心软,这还没嫁呢,他都敢造反,以后还得了?”
她鄙夷地看了谢屿司一眼,又道:“哪里像我爸爸,对我妈妈永远说一不二的。大嫂,找男人可得找我爸爸这样的。”
谢屿司眼眸暗了几分,清清冷冷地看了谢今歌一眼:“话那么多。”
这段时间,她几次“勒索”谢屿司都没能成功,心里颇为不满,这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借着何疏月的势,那可不得好好撒一回泼,但谢屿司一个眼神,立刻把她的气焰浇灭了。
她躲到何疏月身后,求饶道:“大嫂救我。”
何疏月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大哥又不是食人鱼,他不会咬你的。”
她弯下腰,对车内男人笑道:“你累不累?要是累的话先回去吧。爹地妈咪累了,还有开霁,他们都先别墅了,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
他们在沪市,也有产业,不必住在酒店那么拘束。
谢屿司被谢今歌这么一呛,心里难免一虚,但一开口,他又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竟然沙哑得不像人类。
“不累,陪你。”
他下了车,牵起何疏月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入了秋,她的手竟然那样凉。
他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宽阔的掌心里,牢牢握紧,跟随她的步伐,走进后台休息室。
被谢屿司牵着,何疏月忽然从今晚的不真实兴奋中渐渐找回烟火的生活气息,她微笑着看向谢屿司,软糯的声音轻轻扬起:“那你等我一会,乐悠她们马上就出来了,我答应了和她们一块去吃宵夜。”
谢屿司颔首。
不一会,音乐厅后台出口的门再次打开,三四个年轻俏皮的姑娘走了出来,然而并没有任何男人。
何疏月回眸,喜道:“她们忙完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诧异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消散。
他自嘲一笑,到底还是枉做小人了。
*
个演结束了,他们的婚礼也被提上了议程。
当初谢屿司让她好好想一想,想办一场什么样的婚礼,她想过很多种方式,可最终都自我否决了。
好像怎么弄,都差强人意。
倒不是她矫情,吹毛求疵。而是她心里总有一丝懊悔,对那场无疾而终的求婚仪式,在心底的一角,总想去弥补一点什么。
虽然在天鹅古堡内,谢屿司重新求过一次婚,尽量不让她错过每一个仪式。但那是谢屿司对她的包容和宠溺,而不是她对谢屿司的。
她的遗憾,是心疼。心疼那个跳船的谢屿司,当时心里有多痛苦。
她也想补偿他,心疼他,宠溺他。
毕竟那是她的自负和傲慢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