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祥披上外衣走出来,阿萧在月光下伫立,他快赶上父亲的身高了,宽肩细腰,长发披到腰际,挺拔英俊。
“你什么时候变声的,我都没有注意。”陈吉祥打趣他。
“你很少注意到我的细节。”他说。
陈吉祥凝视他,觉得他连说话的方式都越来越像华玦,眉宇间傲娇自负,又难以掩饰的脆弱破碎。
恍惚间,华玦站在她面前,她连忙摇摇头,整理好情绪:“什么事?”
阿萧低声说:“那个人,你要一直带着他吗?”
“怎么?”陈吉祥不解地看着他。
“你一直在找父王的替代品,却没有发现最像他的人就在身边吗?”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她。
陈吉祥有些诧异,她品尝到他们之间有些不一样的味道,急忙蹙眉说:“我有事找寒江,你先回去吧。”
说罢她转身离开,阿萧注视她匆忙离开的身影,轻轻抿唇。
陈吉祥掀开寒江的军帐,寒江坐在床榻上看书,见她来了连忙起身:“娘娘。”
她用手示意他不用起身,然后走过去坐在他床边,沉吟片刻问:“你有没有发现阿萧成熟得太快了。”
寒江轻声笑了笑:“你终于发觉了,是他问我要了可以尽快成长的药,你放心,没有什么副作用,是我从动物脑中提取的,非常安全,到了成熟期就不再起作用。”
他想了想又说:“我也考虑到世子心智早熟,一个成熟的心灵困在一个不成熟的身体里,也是痛苦。”
“你越来越厉害了,我都快叫你师父了。”陈吉祥弯唇一笑。
寒江握住她的手:“知道你离不开我,远征都带着我。”
“阿萧他对我……”陈吉祥蹙眉:“很麻烦。”
寒江哑然失笑:“这件事,我可没办法帮你。”
陈吉祥摇摇头,叹了口气,心想,这一年,华玦的船队应该返航了。
华玦的船队顺利返航,航线已经建立,之后船队两年一次巡游,为帝国带来巨额的财富。
陈吉祥没有让人在信件中告知他自己的远征,当他满怀激动回到京城后,才知道吉祥在他离开一年后便开始远征。
他落寞地在和瑰宫徘徊,陈吉祥带走了寒江,青颜搬到太子府,整个皇后宫一片空寂,只有打扫的太监宫女。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到哪里,后宫?太子府?还是王府?
哪里都没有家的感觉,没有她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他思虑片刻,去了佐鸣宇的府邸,他觉得佐鸣宇比华辰更亲近些。
两人在客厅坐下,佐鸣宇笑着说:“华辰已经让青颜拟诏,恢复你摄政王的位置。”
华玦嘴角一挑,并无太多波澜:“吉祥远征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告诉我,你怎么能让一个小女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佐鸣宇笑了:“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小女人,那是横扫大陆的战神,威望你都比不了。”
华玦也笑了,他摇摇头:“想不到,在越州的时候她连骑马都不会。”
“她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他们北上最后一役,就班师回朝。”佐鸣宇想了想说。
佐鸣宇说的最后一役,是对抗大陆北部海盗。
他们以抢掠为生,贩卖奴隶,对敌人极度残忍,身材高大,善于战斗。
很多小国都深受其害,主动要求和陈吉祥的军队联合,以六国之力围攻他们。
陈吉祥和阿萧、吴越、姜平,在军帐中制定了很多作战方案,都觉得欠妥当。
因为北部海盗没有城池,以部落形式散居,用天火来攻打,打击面很大,但是收效甚微,如果强攻,在形体上,不占优势,海岸线上,骑马也不占优势。
并且,北部海盗的舰船都停泊在海岸线,一旦处于劣势,他们就上船逃走。
偏偏这个时候,寒江还病了,发起了高烧,陈吉祥衣不解带日夜守护他,寒江起身喝药,手一抖汤匙掉到碗里,溅了一身药。
陈吉祥目不转睛地看着碗,抬头对寒江说:“有办法了!”
看着寒江疑惑的眼神,陈吉祥为难地说:“还得需要你,辛苦你了。”
寒江轻轻扬起唇角摇摇头,陈吉祥心痛地抚摸他滚烫的背脊。
寒江指挥工程兵用大木箱内装黑火药,用油灰粘缝,下面用三只铁锚坠之,上用绳索连发火装置,接到岸上,派伏兵伺机拉火引爆。
现在他们只需要将海盗驱赶到船上。
吴越和姜平,不惜一切代价正面攻击海盗,两人的脸上都溅满了鲜血,阿萧从侧面夹击,将他们驱赶到海岸线。
海盗果然上了船,阿萧一声哨响发出信号,伏兵连忙拉起引火线,不料,线断了!
他们大都不会水,水性好的都派给华玦的船队,千钧一发之际,阿萧跳入海里,拉起导火线。
轰鸣声在海岸爆发,火光冲天,激起千层浪,阿萧被浪头狠狠拍到岸上,陈吉祥带着士卒们来到阵前接应,将他扶起。
“阿萧!你怎么样?”陈吉祥紧张地摸着他的脸:“有没有受伤?”
阿萧嘴角一挑:“这算什么。”
舰船爆炸飞出一块甲板,直冲着陈吉祥劈过来,阿萧瞳孔一缩,抱住陈吉祥,猛然转身,甲板重重砸在他背上。
阿萧一口鲜血吐出,向后倒去。
陈吉祥绝望地一声嘶吼:“阿萧——不——”
士卒们将阿萧抬到军帐中,医官们围着他,解开他的衣服,翻看他的眼眸,诊脉,掐人中。
陈吉祥、吴越、姜平和寒江,都紧张地围着周边,吴越泪流满面,大声喊:“臭小子!你给我起来!”
不多时,阿萧鼻子和耳朵里缓慢流出血迹,一个医官抬起头对陈吉祥说:“娘娘,世子快没有脉搏了!”
陈吉祥扑到近前,拼命喊他,阿萧居然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眼角流出一滴泪水,轻声说:“吉祥,我等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娶你,你能吻我吗?”
“阿萧,你不要死,只要你活着,我就嫁给你……”陈吉祥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她俯下身,亲吻他的嘴唇。
阿萧慢慢在她的唇齿间失去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