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少爷,那靳云出手之阔绰,着实令人咋舌,只是,这阔绰的背后让人不禁揣测,这位城主大人究竟是从百姓身上盘剥了多少血汗,方能如此豪掷千金?”
杨成目光转向裴清,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与不平。
裴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暗自思量:
这世间权贵,贪墨之行,怕是无处不有,即便是自己曾经置身的那个世界,蛀虫亦不在少数。
更何况,在这人命轻如鸿毛之地,为官者更是如日中天,权势滔天。
在此等世道,官老爷便是头顶青天,脚下万民的主宰。
尤其是城主之位,其在一城之中的威望,恐怕连京城中的一品大员也难以企及。
他们若想搜刮民财,又有何难?
百姓的辛酸,在他们眼中,不过尔尔。
裴清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抹决绝的坚毅,仿佛胸中涌动着无尽的豪情,他突然开口,字字铿锵有力:
“安心吧,只要本将军这条性命尚存于世,终有一日,这世间的风云将会变色,那些贪婪无度、污秽不堪的官吏,一个也休想逃脱正义的审判!”
杨成闻言,心中猛地一颤,目光愕然地望向自家少爷。
他万万未曾料到,自家少爷的心胸中竟藏着如此宏大的志向与抱负。那一刻,他对裴清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正当这份震撼之情在杨成心中荡漾之时,裴清的话语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子淡然却又不失力量的韵味:
“身处困厄,当修身养性,独善其身;待到功成名就,则要以广博的胸怀,兼济苍生。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仅满足于个人的安逸与苟且?”
这一番话,如同清泉般洗涤着杨成的心田,让他对裴清的敬佩之情更加深厚,仿佛看到了少爷身上那份不同凡响的光芒,正熠熠生辉。
裴清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杨成说。
“哈哈,少爷此言妙极,真乃掷地有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此等胸襟气魄,正是男儿当自强之道!”
坐在马车前辕的裴景同,听闻裴清与杨成的对话,不禁由衷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显然,他对裴清的这番话是极为推崇的。
裴景同是个行伍出身的老兵。
他追随老将军半生,南征北战,风霜雨雪,披肝沥胆,所求的无非是能让天下苍生都能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
然而,世事难料,大庆虽得以保全,可那期盼中的太平盛世却似乎并未到来。
百姓们依旧在为生计奔波,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忧虑?
那些身居高位的权贵们,沉迷于纸醉金迷之中,生活奢靡无度,坐拥金山银海,似乎一世的富贵都挥霍不尽,享受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奢华与安逸。
自老将军仙逝之后,他时常陷入沉思。
老将军一生戎马,为这个国家倾尽心血,似乎让许多事物焕然一新,却又仿佛一切如故,未留痕迹。
最终,他还因战场上落下的顽疾,抱憾而终。
而今少爷还被迫害,不得不远走他乡。
老将军这一切的牺牲与奋斗,究竟值不值得?
而今,他从少爷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老爷年轻时的英姿勃发,那份热血与决心,让他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感动。
或许,所有的付出与等待,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少爷,这位年轻的继承者,已经怀揣着改变世界的壮志雄心。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渴望。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到,老将军与老爷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希望与梦想,正在新一代的心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往昔之时,若裴清吐露此言,裴景同定会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然而,时至今日,亲眼目睹了少爷那非凡的手段与能力,他内心深处那份疑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深信,总有一天,这位年轻的少爷将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撼动这个世界,成就一番连老爷都未曾触及的辉煌伟业!
念及此景,裴景同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竟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晶莹的泪光在不经意间闪烁。
杨成亦是默默颔首,目光坚定地对裴清说道:“少爷,您的宏愿,定能如愿以偿!”
“没错,定能成功!让我们携手并肩,共赴前路,推翻那女帝的暴政,共创属于我们的新纪元!”
裴清望着眼前的二人,不禁放声大笑,那笑声爽朗而肆意。
然而,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让马背上的两人心头猛地一颤,险些失了平衡,从坐骑上跌落。
“少爷这是怎的了?莫非是高兴过了头?”
他们心中暗自嘀咕,满脸惊愕。
裴清所言,岂止是惊世骇俗,简直是足以招来抄家灭门之祸的大不韪!
即便此处皆是心腹之人,可万一有那心怀不轨的内奸,将这番话泄露给了权倾朝野的许时薇,那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自家少爷身为女帝的未婚夫婿,身份尊贵无比,大庆的江山社稷,日后便是他子孙的囊中之物。
哪有老子亲手颠覆儿子龙椅的戏码,这不是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逆天改命”的大戏?
两人心头疑云密布,眼神中交织着不解与深深的忧虑,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迷雾所笼罩。
而那些听闻裴清此言的亲卫们,则是一个个默契地转过头去,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毕竟,自家少爷这番言辞太过离奇,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他们哪里敢轻易接茬!
眼见四周一片沉寂,无人应答,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裴清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略显尴尬的微笑,心中暗自思量:看来,大家伙儿对我这份决心还是心存疑虑啊。
他朝两人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罢了罢了,本将军不过是句玩笑话,瞧瞧你们,给吓得魂都快没了。”
言罢,他漫不经心地继续道:
“再者说,如今庆国那摊子乱麻似的琐事,正等着许时薇那位皇帝陛下焦头烂额地处理呢,她哪有闲工夫搭理咱们?即便这话真传到了她耳朵里,咱们也大可不必惊慌。”
“少爷言之有理,少爷言之有理。”
杨成心中暗自揣摩,裴清这番话分明是在调节气氛,虽不明就里,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硬着头皮上前应和,心中并未过多思量。
毕竟,自家少爷与女帝,唯欠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昭告天下便是光明正大。在他眼中,这番情景不过是两口子间的小打小闹,少爷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娇妻,正怄着气呢。
相比之下,裴景同由于知情更深,心中倒是颇为赞同少爷的见解。
即便二人最终喜结连理,也理应推翻女帝的统治,扶自家少爷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才是正理。
让一个女子来掌管这广袤无垠的江山社稷,成何体统?
“加快脚程,争取在天色擦黑之前,抵达前方的城池!”他催促道。
离了京城这繁华地界,裴清心中倒是生出一股无所畏惧的豪情。
然而,环顾身旁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他们因为自己与许时薇的关系,即便是心中有万般言语,也不敢轻易出口,更别提随自己一同数落许时薇的不是了。
如此一来,这番宣泄竟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少了那份针砭时弊、同仇敌忾的快意,颇觉索然无味。
哎,这世间之事,往往便是如此,身处局中,方知其味杂陈,不似旁观者那般超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