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自己儿子说漏的嘴,刘清麦回头轻斥他:“斯衡,你这是什么意思?政屿身体不好,让他大老远赶过来,心脏要是不舒服怎么办?”
陆斯衡双手贴着裤缝,低眉不语,看似挨批听训,实则坐在低处的刘政屿能看见他微微泄露的眸光,强势又冷冽。
让刘政屿又不得不立即改了口。
“姑姑,您别生气,表哥也是无心的。我来他并不知道。”
打一巴掌再给颗蜜枣,既举报了陆斯衡,又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毕竟在许在男友这件事上,他们是统一战线的。
他无不无心,她这个当妈怎么会不知道。
刘清麦别了陆斯衡一眼,不和他计较。
想起进来时看见夏驰拿着听诊器给刘政屿听心脏,关心道:“小屿,是有不舒服吗?这里有那么多医生,让你斯衡哥给你安排。”
刘政屿犹犹豫豫地看了眼,双手插兜姿态懒散,站着许在身边的夏驰,慢吞吞道:“……不,不用了。姐夫给我看过,没什么事。”
刘清麦眉头一皱,斥问道:“你喊谁姐夫?”
刘政屿装无辜状,下意识看向夏驰,磕巴道:“不、不是吗?他说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刘清麦轻斥他:“男朋友又不一定能成为姐夫。你现在这么叫,以后人家多尴尬。”
看似刘清麦在教导刘政屿,实则这话是说给夏驰听的。
夏驰不动声色。
与领导争辩是自寻死路。
“是的,姑姑,今天是我思虑不周失礼了。”
说着,刘政屿抬手拉了拉敞开的衬衫衣领,转而和夏驰道歉,“对不起,夏先生。”
少年平日里喜欢穿衬衫,但与陆斯衡西装革履不同的是,他的衬衫扣必须完完整整地扣到最上面那粒。
他不喜欢让人看见他的手术伤疤。
作为照顾他多年的亲姑姑刘清麦,一下就发现他指缝间被扯坏的衬衫扣。
出去习惯,刘陆两家是多矜贵的家族,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子弟穿破破烂烂的衣服出门。
“小屿,你的衣服怎么了?”
病弱少年委屈地撇开脸,咬着唇就是不肯说,这样的反应更让人生疑。
夏驰冷脸看着他。
绿茶精的戏真是一波又一波。
一直没有发声的陆斯衡趁机提出意见:“问问刚才离开医生护士就知道了。”
不等他叫人回来,夏驰主动承认:“刘阿姨,是我扯坏的。”
刘清麦眸光一凛。
常年跟在刘清麦身边的许在,只看她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赶紧上前一步,摇头摆手,嘴唇着急讲话,可惜太快又没有声音,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陆斯衡像是替她着急,揣测她话里的意思告诉刘清麦听:“在在,你是说夏教授就是和政屿开个玩笑,不是故意伤他的?”
早在刘政屿进来时,他就通过监控看了室内发生的事。
他说的分毫不差,让许在无法反驳。
刘清麦的脸色随即沉了下来,刘政屿怕火候不够又添了把柴:“姑姑,您别怪夏先生,是我没先介绍自己,又和姐姐特别亲近,才让他误会有人轻薄姐姐。”
最后弱弱来了句“我没事”。
自从许在和夏驰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刘清麦私下里派人去了解过夏驰的底细。
知道他曾经有多辉煌,也知道他有过一年落魄的时间,看来小混混的习性已经深入他的骨髓。
在在要和他分手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刘清麦面上不动声色,不再深究此事,但兄弟俩的一唱一和,将夏驰在刘清麦心里的印象直接打穿地板,成为负数。
夏驰当然也看出现况,抬眸将视线迎向始终站在门外的男人。
男人英俊的脸上没有戾气,薄唇噙着淡笑,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可一出手直接命中要害。
刘家这病秧子明显对许在也有意,陆斯衡竟然把他弄来整自己。
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非人能想出来。
他甘拜下风。
第二回合,败!
探视完,刘清麦见人有点多,出口赶人:“夏教授,你也不必一直待在医院陪在在。这里是陆氏旗下的医院,她哥会好好照顾在在的。”
领导发话,今天又被人倒打一耙,夏驰就是再疾恶如仇,也知道时机不对,恭顺道:“我去米国治疗左手,就是为了能为许叔叔做手术。我最近是要去了解一下许叔叔的病情,不能常来照顾在在。要陆院费心了。”
多堂而皇之的台阶,听上去不是他被别人赶走,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而这事是为了许在,直接情绪价值拉满。
说完,又温柔地和许在道别:“在在,你等我的好消息。”
女孩感激的小眼神刺痛了兄弟俩的眼。
共同的敌人一走,统一战线瞬间土崩瓦解。
“政屿,你也可以回去了。”陆斯衡无情催促道。
说实话,就刘政屿一上来抱许在的那股热情劲,别说夏驰,当时是他在场也得这么干。
有亲姑姑这个大后盾在,刘政屿根本不鸟这个表哥,狗腿地抱住刘清麦的手臂,撒娇道:“姑姑,我能不能在您那住一阵?我最近要在北一做检查,从老宅来来回回不方便。”
刘清麦最是疼爱她这个唯一承认的侄子,他提什么要求都能满足。
“好,你愿意住多久就多久。”
刘清麦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回头向陆斯衡吩咐道,“斯衡,这件事交你安排。”
不管陆斯衡答不答应,刘政屿先回头感谢:“辛苦你了,表哥。”
他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来都来了总要干点什么,或是带走点什么。
陆斯衡咬牙应下:“政屿,你和我客气什么。”
就这兄友弟恭的场面,神经大条的许在都察觉到不对劲。
刚刚三个男人简直一台戏,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