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扒住家里的大水缸,水面映照的女子五官玲珑,清秀小巧,长相与白氏相似,但也是皮肤不太好,有些暗黄。
看到自己面容,叶苗用双手揉揉搓搓,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她实在没想到长得还行呢!
好起来以后,她就想在家附近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能用的。
这日,她早早起床出门,想在家附近转转。
敢跑太远,正当她看着田边郁郁葱葱的小蒜兴奋时,就听见家的方向传来叶全的叫喊声。
一下子,心慌起来。她着急忙慌往回跑。
到家只见母亲躺在床上,身下衣服被血浸湿大半。
前世有些晕血的叶苗差点没厥过去。她转头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
眼瞅着父亲叫大哥找郎中,叶苗心下一定,马上去厨房烧开水。她不知道白氏究竟怎么了,但她知道热水一定用得上。
幸好自己前世在农村长大,会用烧土灶,就在厨房忙起来。
过一会,陈大夫被大哥背着带到院子。
因着大早上的声响,院子里各家都起床了。陈大夫进屋后,孙花花领着子孙们候在屋外。
“祖母,我娘不会有什么事吧?”叶文庆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着问。
“文庆,先别哭,陈大夫来了,他定能保你娘平安。”孙花花摸摸叶文庆后背安抚他。
大约过了一刻钟,叶全从里面出来。他吩咐叶文勇去厨房取些热水,叶苗听见立即将刚烧开的热水端过来。
她是女孩子,可以进屋。
照着陈大夫的要求,叶苗赶紧为白氏擦拭身体。
陈大夫坐在小桌前一边写药方,一边告知具体情况。
“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陈大夫疑惑看着叶全。
“什么?不可能呀!最近梅儿身体没什么怀孕的反应呀,再说苗苗都这么大了……”叶全瞪大眼睛反驳,慢慢越说声音越小,显得有些局促。
“没什么不可能的,小女儿再大,白梅现在也只有三十多岁呀。”
陈大夫摆摆手继续道:“孩子月份不大,应是前阵子秋收刚怀上。她干了重活,又因着苗苗生病精神不济,小娃好了,她一下子卸了力就不行了。”
“孩子已经流产了,现在就是要尽力保住她自己。”
“早知道她怀孕了,怎么也不能让她去地里干活呀。”叶全非常懊恼。
“好了,药方写好了,有几味药我这里没有,你去镇上按着药方抓五副药回来,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
“不过,这药并不便宜,五副药大概一两银子,我提前说与你,你好备足银子去镇上。”陈大夫嘱咐完叶全叹了口气便出门了。
一两银子!
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叶全垂头走到孙花花面前说了具体情况,说完双腿一屈就跪下了。
从没哭过的叶全,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
“娘!梅儿嫁给我多年,为我生儿育女,儿得让她活着呀!娘,大夫说需要一两银子抓药,我实在拿不出来,求您,求您借我一两银子好不好,求求您了!”
“等我赚到钱,一定连本带息还回公中。”
孙氏也很为难,公中的钱是三个儿子一起交上来的。
虽说秋收之后有粮食不愁吃,但是叶文志、叶文勇都到了成亲的年纪还未娶妻,就是因为家里没有银钱。
叶珍儿早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嫁妆也没攒下来。
孙氏嘴巴动了又动,白氏嫁进门后伺候公婆尽心尽力,农活上也干的不少,她不想见死不救。
看到婆母动摇,李氏右脚刚迈出一步就被叶兴拽回来,示意她不要说话。
叶苗看情况不好,立刻上前道:“祖母,平日您最疼爱我了,您不能看着苗苗没了亲娘啊,祖母,我求您了,您借钱给爹吧!”
“我们可以立字据,我保证在两个月之内还上这笔银子,若到时没还上,您把我卖了或者嫁人,我绝对不会说个不字。”
叶苗穿过来到现在,她能体会到爹娘是真心实意疼爱她,上一世自己很小便失去至亲,这一世也算是在叶全夫妇身上找到了久违的爱。
她无论如何也是要保住母亲的。
况且,在说这话时叶苗心里是有底的,这里的环境、气候和前世村里差不多,山上肯定能找到一些可以变现的东西。
“苗苗,不可!”叶全和三个儿子异口同声阻止。
“爹,哥哥,你们相信我好不好,眼下给娘看病是重中之重。”
孙氏到底没忍心,松了口。
“起来吧,字据便不用立了,都是一家人,自是信得过的。”
“但是公中只剩下一两二钱银子,先给白氏看了病,至于这钱,还是尽快补上才是。”
“娘,您不能这样啊。现在已经仲秋了,再有两个多月就要上大冻,镇上哪有什么活计能赚钱?”
“就是老三带着三个儿子一起干苦工也赚不了多少钱啊,弟妹得活,难道我们就不要活了吗?”
“眼瞅着马上到冬天了,各家都要准备过冬的厚衣厚被,房子还要再修缮,剩下这点钱根本不够用呀!”
李春芳实在没忍住,大着胆子在众人面前抗议。
叶兴没想到媳妇还是说了。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声“救,救人要紧。”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二伯娘,她向来怯懦,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反驳李氏更是前所未见。
孙氏这下更为难了,因为李氏说的这些确实是事实,但钱氏表达的同样也是自己的心声。
众人看着孙氏陷入沉思……
考虑清楚,孙花花张口:“老三媳妇还是得救,这样吧,一两银子我从公中借给他。苗丫头说两个月时间,我看可以,两个月以后差不多也立冬了,在小雪之前能准备好这些东西就成。”
“今年情况特殊,大家都体谅一下,扛一扛就过去了。”孙氏语重心长对着李氏说。
“可是,娘怎么就知道两个月真的能补上呢?”叶兴没来得及捂住李氏的嘴。
“大伯娘,您放心,我说到做到,如若两个月后没有还上,我自己将自己卖了还债!”叶苗语气冰冷。
见此,李氏只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孙氏看了一圈没人再说话,便回到房间拿银子,出来递给叶全。
叶全到镇上抓了药,回家以后叶文勇接过药就去厨房煎,叶文庆也跟着去了。叶苗和叶文强守在白氏身边。
白氏被唤醒,喝完药以后又继续睡下。
睡下以后似是做了什么梦,她双手紧紧抓着被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争相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