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我的口鼻被一只手死死捂住,这手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我想要摆脱这种束缚,奈何脑袋刚一动,那只手就更用力了,我的头被直接死死按在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
正准备再挣扎一下,耳边忽的响起古怪的咯咯声,我本能的绷住不动了。虽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但脑子里还是知道这玩意儿很危险。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脏持续向大脑供血,我的意识彻底恢复,我也明白是之前被我偷袭的尸王追上来了,而且就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
我用手指有规律的轻轻碰了几下张小哥的手腕,询问他要不要做点儿什么,他给我回了不要轻举妄动后就把手拿开了。
我不是没考虑过施展我只学了一个开头的口技模仿技艺,但考虑到这只尸王的情况好像不对劲,我就打消了主动喝退它的念头。
至于直接交手,那也不行。要是真的开打,胖子还好,经验明显不足的吴邪和身受重伤的潘子必然会遭殃。
考虑到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短兵相接,我也就没有擅作主张,只管老实坐着等那家伙自己离开。
咯咯声开始往远处移动,按道理来说这次危机应该可以顺利结束,却不想一声极突兀的噗,就那么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
这声音虽然很短,但是在寂静无声的环境里,那和扔个炸弹还炸响了也没什么区别。
远处的声音在不知道谁放出那个屁后随即消失,我迅速反应取出一根毒针,同时矿灯亮起。
从我的角度能看到大长脸尸王已经和吴邪四目相对脸贴脸,我飞针脱手的时候吴邪向后猛退了好几步。
我是完全不担心我甩出去的针会扎到吴邪,因为尸王绝对是接针而不是躲针。所以我甩完针起身就跑,我用余光瞥到它果然抬手夹住了那根泛着莹莹绿光的毒针。
张小哥边提醒别人跑,自己也拔腿就跑,他当然也得跑呀,尸王选择追我就一定会路过他。
别看它已经不太像人了,但论起记仇的本事,它比人可强太多了,我俩都袭击过它,我俩它是谁也不会放过的。
另一边的吴邪和胖子也迅速行动起来,除了他们奔跑时的脚步声,还能听到他们忙里偷闲的愉快聊天。
一个谴责死胖子放了屁,一个反驳你没证据怎么屁是我放的,两个人还想再战几个回合,结果没说两句就齐齐啊了一长声。
可以想象到,两个不专心的人一不小心一脚踩空掉坑里了。
我一边不时往后甩毒针干扰紧追不舍的尸王,一边催促张小哥再跑快点儿。
虽然让一个身负重伤的人超负荷运动是不对的,但现在的情况,你不跑快点儿,那只能去面对没有人性不讲道理的尸王了。
我也不能拖着他一起跑,这样会打乱他的节奏,还不如让他自己跑。
七拐八拐,总算闻不到那股腥臭味,又转了个弯,我停了下来。我停下来的原因是地上有个背包,并不是吴三爷他们的,包上还有干涸很久的血渍。
我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有几包压缩食物和几块碎了的巧克力,一个急救包,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两件男士迷彩外套,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挑出笔记本翻开看,是字母,我只能初步确定不是英文,想要知道具体是哪个语种还需要仔细研究,毕竟这人的书写习惯真的是一言难尽。
背包里还有一支小巧的狼眼手电,我试了试,很好用。我还找到了一条腰带,腰带扣内侧有一串数字钢印——0。
我把腰带递给张小哥,然后一边往背包里塞衣服食物一边说道:“你知道回之前那个墓道的路吗,我得回去。”
张小哥看了一眼腰带扣上的数字,他没说话就站起来往前走,我把笔记本和手电收进腰包,提起背包边往身上背边去追他。
又兜兜转转半天,我们前面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类似地窖的深坑,和我们之前落下来的那个坑很像。
张小哥准备往下跳,我伸手拦住了他,“你肯定不打算跟我一起走,所以别往下跳了,省得一会儿还得再往上爬。”
说完我从腰包里取出护腕,为往下跳做准备,张小哥伸手拉住了我,这次没薅后领子,这次抓的是胳膊。我转头看他,他朝我伸出左手。
我低头瞧,他手里是我的小罗盘,盘面上那根细细的指针飞速旋转着,要不是有个壳子罩着,我怀疑它能原地起飞。
我接过小罗盘,取出两个针,打开外壳往中心位置快速扎一下,合上外壳翻个面,同样的动作重复来一遍。
指针摆动幅度不那么大后我将它从腰部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挂在了他的刀上。
我一边戴护腕一边跟他说:“你是知道的,我对这些机关还是有点儿了解的,所以真不用你亲力亲为。罗盘你拿着,里面的东西对你无害也能帮你避开那个家伙。你去找吴三省和吴邪他们吧,带他们尽快离开这里。如果他们不肯走,你也别管他们了,自己走吧。我总觉得那东西哪里有问题,你这还一身的伤,真要去和那家伙硬碰硬,我估摸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你俩同归于尽。你想做无名英雄我没权利管,但我可不想帮你收尸。”
我知道我的话在他那儿估计还不如胖子刚才放的那个屁,不过我还是要说,他听不听是他的事,我不说我憋得慌。
护腕上有个很像箭头浮雕,我一抠就抠了下来,我外往扯了扯,箭头尾部固定的丝线露了出来。
这种丝线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柔软又坚韧,说它柔软是因为它可以随意弯曲,说它坚韧是因为它承重性能极强,吊个几百斤的重物都不会变形拉断。
“行了,就此别过吧。”
我要是说再见,搞不好又得马上就见到,而我真的不希望他带着伤往危险跟前凑。
虽然他不会听我的,但万一他运气好,就那么完美的和尸王不再相见呢。
我一跃而下落在坑底,这次落地也不太完美,我踩到了一个不小的东西。我初步判断是铲子,我踩中了铲子头,但万幸没有误伤到自己。
打开手电往脚下一照,果然是一把折叠铲。铲子有些眼熟,我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应该是大奎之前用的那把。
吴三爷他们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我把折叠铲别在腰后,我准备带上它,万一能用上呢。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头顶的石壁豁然挑高。我用手电往上照,正照到一只拳头大小的尸蟞缩进墙壁的石洞里。
既然它无意招惹我,我也就不去为难它。
我收回视线在周围布满大小孔洞的墙壁上一通乱敲,还真被我找到了一块触感异样的石块。我用力一锤,头顶上的石板唰的一下就分开了。
我刚爬出来,石板就合上了。上来之后我就有点儿后悔,我想再下去,因为这里实在太臭了。
不仅臭,外面还热闹的很,叮呤当啷咚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时间无法判断外面到底是闹妖怪,还是又来了一伙盗墓贼。
我暂时不打算出去,我也不打算学胖子搞现代行为艺术,我就举着手电看四周的情况。
我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主墓室左侧的耳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倒是发现了开启石板的机关。
我听着外面只有响声,没有人说话交流的声音,而且半天了也没有人凑过来查看情况,所以我断定外面不是盗墓贼。
怪物总比人好应付,我抽出别在腰后的折叠铲,举着手电出了耳室。
又是咣当一声,我用手电照过去,一群五颜六色的人形怪物同时朝我看来,而它们围着的那口石棺已经倾倒,随着透明膏状物流出来一个黑发白衣的尸体。
一片狼藉中,我只看到了尸体指甲是艳丽的豆蔻色,我初步判断那是一具女尸,死的时候应该年纪不大,因为手在没有泡发的前提下皮肤看上去光滑紧致。最重要的是,她的头发乌黑水润还浓密,怎么看也不像个上岁数的。
我再用手电扫了一下四周,目之所及的地方石棺都翻倒了,地上到处都是黏稠难闻的棺液,里面还夹杂着不知何物的什么东西。
就在我打量四周的时候,那群五颜六色各不相同的彩毛僵尸朝我扑了过来。
那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我扬手就是一铲子,铲子头正好拍在最心急的那个红毛僵尸的脑袋上,它一个没站稳就把脑袋嗑在了旁边的棺材楞上,当时就溅出了一股腥臭难闻的红水。
吴邪之前提到过,说这次物资采购是他负责的,他可是花重金买了最好的家伙式儿。
他这话我认可,就比如我手里的折叠铲,那绝对是军工品质,劈柴挖土虽是主业却不能尽显它的风采,和僵尸武斗才是它的终极应用。
趁它们还没形成合围之势,我先下手为强拍趴下三个,在解决剩下三个的时候,我还不忘补脚。准备往起爬的这三位,很不幸的不是被我踩折了胳膊,就是被我踢折了腿。
应付它们的时候,我还得时刻注意着那具一动不动疑似女尸的尸体。它虽然没有动,但空气中那股子香气却愈发浓烈。
物极必反这个词适用于任何地方,就比如这气味,起初清清淡淡的香气确实还挺好闻,但变得过于浓烈了,喜欢也会变成厌恶。
除了味道,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那具尸体很安静的躺在地上,它似乎没有要作妖的打算,但我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它太反常,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里是鲁殇王设下的陷阱,不管鲁殇王是什么身份,就算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他也绝不会在陷阱里放一个没用的摆设。
我时刻提防那边的时候也不妨碍我把几个僵尸暴揍到断胳膊断腿,只是就算已经这样了,它们依然不肯消停,一个个还在地上不遗余力的扭曲着。
只可惜它们的筋骨全断了,它们的四肢已经无法支撑它们的躯干,更别提移动了。
我走到那具最正常的尸体身边,很认真的打量起她。她确实是女尸,而且还是一具美艳绝伦的女尸。
从她的样子来看,她死的时候很像二十来岁。她死后并没有再涂脂抹粉,正因为素颜,她的状态才显得诡异。
她的肤色虽然略显苍白,但却不是死人的灰白色,她的嘴唇甚至是健康的粉色。如果不是她没有呼吸,你会怀疑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浸湿的白纱裹在玲珑有致的身躯上,配上那张娇媚可欺的脸,再加上周围扰人心智的香气烘托下,心志不坚的男人很容易就会自投罗网。
从古至今,因为很多原因,打洞盗墓的多是男子,而一个连别人的坟都敢刨的人,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么一想,当初那些人把这具女尸放在这里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抛开针对盗墓贼的死亡陷阱不谈,就女尸的这张脸,我还真见过。我曾经看过一幅画,画里的女人就是这张脸。
这幅画的背后还有一个俗不可耐的故事,说是某朝某代的某个将军在梦中见到了一位绝世仙女,梦醒之后难以忘怀,于是请来军师为他解疑答惑。
我估摸着这位军师是个兼职算卦的,他掐指一算,张口就对将军说,那位美丽的仙子是将军前世的发妻,被将军前世的仇人害死后用恶毒的邪术锁在一口石棺里,埋在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将军一听这个就热血上头,当即拍板要寻找他的爱妻。
爱妻找没找到不重要,这位将军用自己的深情厚谊在古代盗墓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看到的那幅画,据说是后世人从那位将军的后人手里花重金买的。
这幅画还有一个一听就很离谱的传言。
【《张家族长不存在的日记》
“族长,我能把她关小黑屋里吗?她太闹腾了!”
“不许。”
“那我能饿她两天吗?”
“……不许。”
两天后
“族长,好消息呀!”
“找到她肯喝的奶了?”
“不是,我发现她喜欢吃滴了香油的鸡蛋羹!”
“……抓鸡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