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戚缙山居然没有和往常一样,再次握住她的手,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
谢明月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像有一双手攥着她的心脏,让她痛苦不已。
指尖离开的一霎那,她的手却又被他陡然攥住。
攥得很紧很紧。
“昭昭……”
她听到他沙哑的一声叹息。
“太好了,你没有受过那些苦,”戚缙山幽深的眸子看着她,缓缓眨眼,“难道你以为,没有这十年的你,我就会放开手?”
他的唇角轻轻勾起,刮了一下谢明月的鼻尖。
“你十六岁,我便已经心慕于你,往后这十年,不过是锦上添花。”
戚缙山的眸中划过一抹温情。
难怪她一夜之间,变得活泼许多,对他的态度也堪称巨变。
一想到若十六年前,他们之间没有横亘着那些事,也许他们早就如今日这般了。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怕她突然消失。
“那……你不觉得我很可怕?”
谢明月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看着他。
戚缙山觉得这样的她十分可爱,近日她越发稳重,已经鲜少露出这样的神色。
“怎么会可怕?”他轻轻勾起唇角,“只会觉得,是上天给了你一次重新心悦于我的机会。”
谢明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戚缙山会这样回答一句。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
“笑什么?”
见她破涕为笑,戚缙山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他把人重新放进被子里躺好,紧接着双手一撑,整个人压在她身前,目光侵略。
谢明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没笑什么。”
她见戚缙山的“魔爪”又要探进自己的被子,连忙开口:“那个……你想不想知道,原来那个我到哪里去了?”
“嗯?”戚缙山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她是否与你对换了一遍,去了还没有我的十六岁?”
谢明月睁大了眼睛:“你知道?”
“我猜的。”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戚缙山不禁失笑,“你来了,她便回去了,有了这十年记忆,想必她回去后,一定能避免重蹈覆辙。”
谢明月心中倏然划过一股暖流。
“是啊,我若回到过去,定能阻止这一切发生,那什么谢长勋、谢晚晴、星戚修玉,通通滚边去吧!本小姐定会与他们一一较量。”
她攥着拳头挥了挥,被戚缙山一把捉住,抵在唇边压着嘴唇,吻了又吻。
“好了,再这样下去,当心睡不着,”他利用身体优势,将谢明月牢牢压住,“快睡觉吧,大小姐。”
谢明月躺在戚缙山怀中,打了个哈欠。
“那你说,我回到十年前,还会同你在一起吗?”
十年后的她,可是特别憎恶戚缙山的,该不会回到过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个不起眼的庶子吧……
谢明月抖了一抖,发现自己还真有可能这样做。
她顿时有些着急地睁开眼。
“我得想办法给她托个梦啊,不然她又误会你了怎么办?”
戚缙山将手指压在她的唇瓣上:“嘘。”
他亲了亲她冰凉的脸蛋,闷笑道。
“你以为我当初是庶子,就毫无还手之力了?夫人,我若一心要你,你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出我的心。”
抚平谢明月皱起的眉头后,戚缙山缓缓搂住她。
“好了,睡觉。”
见谢明月还想开口,他便哑着嗓子凑到她耳边。
“不睡?那是还不够累,不如夫人陪我活动活动。”
大半夜的活动什么?
谢明月眼珠子一转,脸颊瞬间烧红了。
“我这就睡!”
她今日累了,不想再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到虚脱。
眼睛闭上后,她又忍不住开口:“你……你快去洗漱了再来同我一起,没有你,我睡不安稳。”
最初她还不适应睡觉时身边躺个人,可现在,没了戚缙山的气息,她反倒不踏实了。
“遵命。”
戚缙山垂眸浅笑,随后拉开纱帘走了出去。
*
夜深了,就在守夜的梧桐站在廊下头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时,房间门无声无息地被人推开。
看到视线中多出一双玄色的软底蚕丝寝鞋,梧桐方才一个激灵惊醒,飞快抬头。
“大爷……”
她看着面色沉冷的戚缙山,又觑了眼天色。
这三更的深夜,戚缙山怎么穿戴整齐地出来了?
难道是和夫人起了争执?可她也未曾听到动静啊。
“夫人若醒了,便说我有急事务公。”
戚缙山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缓缓抬眼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星子。
“奴婢遵命。”
梧桐头皮发麻。
大爷这是怎么了。
她看过的那些话本此刻在脑海内走马灯似的闪现。
一会儿,是狐狸画皮晚上趁书生睡着出去吃人剥皮,一会儿,是相国小姐的赘婿趁夜进花楼消金……
总之,没盼着戚缙山一点儿好。
戚缙山还不知晓自己夫人身侧得力干将的这一爱好,他走到琼华院外,暗处走出一道白色身影。
“大爷,已经安排妥当了。”
白衣身影是戚缙山的四名小厮之一,雪海。
风影、雪海对外,金河、玉江对内,各司其职,确保于公于私,都能面面俱到。
雪海鲜少在内宅出没,若知晓的人瞧见了,便会知道,今夜府内只怕有大变革。
闻言,戚缙山微微勾唇,唇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那就走吧。”
……
长风居内,两盏红灯笼高高悬着,喜味儿还未消散。
本该寂静一片的院落此时灯火通明,戚修玉方才嘶吼了几声,如今脱力地待在原地,脸色一片灰暗。
着一身黑色夜行服的风影站在廊下,双手沾血。
他好心提醒戚修玉:“二爷待会说话可得当心,别将小的提醒的事给忘了,大爷若是发起火来,除了夫人,没人劝得住。”
听到那个横该千刀万剐的名字,戚修玉身体一震,剧烈地瑟缩了一下,死死咬紧了牙关没出声。
他虽成婚,但未与永嘉同住,今日出了这事,永嘉气他为戚若枫涉险,也没有让他进自己的屋,戚修玉便还是睡在自己的长风居。
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正在睡梦中时,戚缙山的手下居然敢直接闯过来,叫人绑了自己。
如今他就身着里衣,被捆在一棵树上,双脚悬空,胸腹在麻绳上勒出了几道血痕。
正忍着痛,戚缙山从长风居大门缓缓步入,气势之盛,犹如此间夜色由他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