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原本径直走向雍州军大营的魏天生等人却骤然停住脚步。
在他们身后,伪装成普通士卒的宁修言,眼神机敏地扫视着四周,低语道:“如今计划有变,本侯见先前那名参领所带队伍约莫千人,天生可知此刻雍州大营之内,还余多少兵力?”
魏天生闻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压低声音。
除去镇守边疆的两千精兵,此时营内应当不足五千之数!
“不足五千吗?”
宁修言轻声重复,片刻之后,他的目光穿透层层迷雾,坚定地投向了远方,沉声布置道:“待会儿本侯会随天生一同进入帅帐,廖忠你领兵控制住营门附近的守营士卒,不论生死,但务必确保,不能走脱一人!”
“喏!”
接着,宁修言的目光转向陆景云、于兴、于明、齐山四人,声音冷冽如寒风穿林。
“你们四个随本侯充作天生的贴身护卫,待天生踏入帅帐之时,寻找机会出手,斩落营帐外所有亲卫!”
“属下明白!”
言及此处,宁修言略作停顿,目光最终定格在莫昶业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莫昶业,你的职责最为艰巨。营内巡夜之卒众多,一旦我等动手,你需即刻行动,以雷霆之势镇压所有雍州巡卒,不容有丝毫延误!三声弃械不杀后,若还有胆敢持兵刃者,一律戮之!”
莫昶业闻言,神色凝重而坚定,拱手道:“侯爷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所有人记着,此战除去我等几人外,其余人等皆以莫昶业马首是瞻,本侯不论你是御林军亦或是白羽卫,谁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即便本侯命悬一线,亦要亲手斩了那失职之人,绝不姑息!尔等可都听清楚了?”
“喏!”
深夜,漆黑如墨的天幕上,几颗稀疏的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连它们也畏惧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黄沙,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夜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前方,雍州大营的轮廓渐渐清晰,微弱的火光在帐篷间闪烁,映照出士卒巡逻的身影。
当脚步终于跨过雍州军那沉重的营门时,一股无形的紧张氛围犹如实体般弥漫于空气之中,紧紧缠绕着每个人的心弦。
众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几乎要跃出胸膛,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谨慎,生怕被守营的士卒看出端倪。
“见过魏千总!”
一声突兀的问候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不少本就处于精神紧绷状态的将士们本能地伸手握住了刀柄,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见状,守营的将士们立刻摆出防御姿态,提高了嗓音,厉声喝问道:“你等做什么?”
那声音洪亮如钟,穿透了夜色,引得周围巡夜的士卒也不由自主地投来好奇的目光。
魏天生见状,连忙摆手示意,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诸位莫慌,莫慌!”
正当宁修言心中暗自盘算,是否即将不得不诉诸武力之际,一阵略带玩味的轻笑声悠然响起,穿透了夜色的沉寂。
“哟,这不是咱们英勇的魏千总嘛!”
魏天生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迎向那位缓缓步入光影之中的身影,解释道:“乌奎将军战死,我等历经一番苦战,方从扶风郡的围追堵截中脱身而出,兄弟们身心俱疲,还望肖千总海涵!”
肖千总眉头轻轻一蹙,目光如炬,扫视过一圈因惊扰而略显慌乱的巡夜将士,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干什么?魏千总都不认识?还不都赶紧滚去巡夜去!”
随着肖千总的一声令下,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消散无形,两队巡夜将士匆匆整理好队形,各自回归岗位,夜色也再次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与深邃!
随即肖千总又看向魏天生面露狐疑道:“怎么回事?”
魏天生四下张望一番,这才小声凑上前道:“原先……”
趁着魏天生解释之际,廖忠等人借着人群的掩护,悄然摸到了守营士卒的身侧。
正当肖千总全神贯注地倾听之时,腹部猛然间传来一阵剧痛。他刚要张嘴呼喊,便被面目狰狞的魏天生捂住了嘴巴。
与此同时,其余的守营将士还沉浸在懵懂无知之中,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廖忠带领的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断了咽喉!
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夺取营门的任务算是勉强落幕。
接下来只要不出岔子,一切按部就班便能如宁修言所设想一般。
随着众人散开,魏天生深呼一口气,心中暗自祈祷接下来的行动能够一切顺利,便领着宁修言几人朝着帅帐大步而去。
一名身披铠甲的亲卫猛地抽出腰间横刀,凌厉地挡住了魏天生的去路,沉声喝问:“何事?”
魏天生身形一顿,随即躬身行礼,“卑职魏天生,奉孔将军之命,特来向统帅大人禀报扶风郡之行的情况!”
亲卫眉头微皱,刚欲开口:“稍等,待我……”
“不必了,直接放他进来。”一个威严而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亲卫的话语,其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喏!”亲卫应声,迅速收刀让路。
临进帅帐前,魏天生瞥了一眼宁修言,厉声道:“你等好好在此守着,莫要与康统帅的亲卫起了冲突!”
“喏!”
就在魏天生进去没多久,猛然爆发出康统帅愤怒摔杯的巨响,那震耳的声响仿佛要将帐内的空气撕裂。
“竖子卑鄙,真当我康腾信的雍州军是吃素的吗?”
突如其来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营地中炸响,连门口的亲卫都不由自主地转身,目光齐齐投向那帅帐深处,满心疑惑与惊愕。
也正是这个时候,宁修言明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即与其余四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趁着四名亲卫注意力被帅帐内的动静吸引,陆景云等人动作迅捷地抽出腰间匕首,一抹寒光闪过,精准无误地刺入了毫无防备的亲卫们的脖颈处,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几乎未激起一丝声响!
而莫昶业,自始至终都将注意力锁定在宁修言的一举一动上,目睹这一幕,立刻抽刀厉喝:“弃械不杀!”
随着莫昶业的一声震天响的怒吼,余下的两千勇士亦随之齐声呼应,犹如浪潮般汹涌。
“弃械不杀!”
这三声呐喊,宛若夜空中连续炸响的惊雷,令许多人的心胆俱裂。
而那些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的士卒,仍旧握着明晃晃的刀刃,茫然地在营中搜寻着那虚无缥缈的敌人。
就在这时,他们身旁的同袍却突然如脱缰野马般向他们狂奔而来。
士兵们刚欲开口询问缘由,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缕白芒如闪电般掠过,紧接着,眼前便是一片猩红,那同袍已然浑身浴血,却仍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而去!
雍州军的惊呼声、混乱的脚步声瞬间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莫昶业率人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敌群之中,每一刀每一剑都精准无情,直取要害。
鲜血喷洒,顷刻间染红了夜色,雍州大营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宁修言心跳加速,脚下的步伐却更加坚定,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入了帅帐。
帅帐内,康腾信正一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宁修言如同死神般逼近,后者猛地一挥手,利刃划破空气,带着凛冽的寒风,直取他的咽喉。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宁修言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刀刃划破肌肤的细微声响。
而康腾信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随着康腾信生命的终结,他的身躯轰然倒下,宁修言毫不犹豫地提起那颗仍旧瞪大双眼、满载不甘的头颅,大步流星地跨出帅帐之外。
他高举着康腾信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康腾信已死,放下武器者,可免一死!三息之后,凡手中仍握兵器者,格杀勿论!”
最先捕捉到这一震撼场景的是雍州军中的一名士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纸般苍白,手中的兵刃不由自主地滑落于地。
这一举动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迅速在军中蔓延开来,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直至整个雍州军队的士气与抵抗意志在瞬间土崩瓦解。
夜色依旧深沉,众人也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放松,他们知道唯有拿下孔克敌,雍州一战才算真正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