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心悦穿个东北大花睡衣，头发像刚经历过一场爆炸，一脚有拖鞋，一脚没有，手里揣了个老式鸡毛掸子。
她抻着脑袋，见是周屹南，暴躁道：“你他爷的想吃我一棒是不是！”
“……”
周屹南瞄眼她手里的家伙什儿，不知道这年头为什么还有人用它，人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他视线往她身后撂，似是想看看屋里有没有藏着人。
凌心悦还恼着呢，她刚可是难得做了个春梦，梦里的男人，有八块腹肌！八块啊！
谁知道她刚摸到，就被门铃打断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她耐心漏空了，“你来我家，到底有什么事儿？不好好说，我送你去皇帝老儿那仗毙。”
“……”
周屹南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她，“别，姑奶奶，又一棒，又是皇帝老儿，你西游记看多了是不是？”
“……”
凌心悦没接，脑子里飞速运转几秒，想到协议书的事，把鸡毛掸子横在自己胸前，警惕道：“你专门来这，给我投毒来了？”
“……”
周屹南撩眼，眸色风俏，笑意却凉飕飕：“你尝尝不就知道了，我要是想毒死你，还留你活到今天？”
“……”
凌心悦睇他一眼，这才伸出一根手指，勾过来，“两份？你怎么知道我梦里，还有个大帅哥没吃饭。”
“……”
说着，她就要关门。
周屹南脸一垮，连忙抵住，问：“你不是话篓子吗，就倒这点儿话？”
“……”凌心悦莫名其妙瞅他，不知道这渣男一大早发什么癫。
她能有什么话告诉他？
她冷哂：“你城头上出殡呢，说话绕个九曲十八弯的。”
“……”
周屹南也不拐弯抹角了，“叫温灵烟吃完早餐出来。”
凌心悦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你梦游，梦到这儿来了？”
“……”周屹南反应几秒，眼尾下压，淬了一层碎冰，“她不在你这儿住？”
凌心悦皱起鼻头，眼里浮上困惑：“什么意…她昨夜没回家？”
周屹南抵门的胳膊卸去了力道，桃花眼星星点点的飘雪，“她搬走连你都没告诉，看来你在她心里也不重要。”
凌心悦愣怔几秒。
迷迷糊糊想起她出院那晚 ，是想告诉凌心悦什么，但凌心悦的手机，又被该死的上司打爆了，就没了后续。
搞不好就是这事情。
她瞳孔冒星火子：“她搬走正好！谁跟渣男能过得下去！”
周屹南也心浮气躁：“那她搬哪儿去了？不是说离婚，联系都联系不上，又不是水汽，还人间蒸发。”
“……”
凌心悦一听离婚，眼珠子滚了滚，精光微闪，“你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
门“砰”的一声，死死关上。
差点被夹到鼻子的周屹南：“……”
不是，打个电话，有什么好避开的啊？
小区房子老旧，廊道狭窄逼仄。
周屹南一米九的个子，立在那儿，还要微微躬身，矜贵风流的公子哥，稍显落魄，眼尾还有点红血丝，但有些人就是天生性感招人。
路过的住户，无一不多瞅他几眼，有个大妈还特意停在那儿，探头搭话：“小伙子，多少钱一晚？这行业赚吗？”
“……”
周屹南弹弹指尖的烟身，无声一哂，眼尾绕去，“挺赚的，一晚一栋别墅。”
大妈的窄眼都快张裂开了。
他笑得浮浪，“我这人最乐于助人，您把您儿子叫来，我带他卖。”
“……”
门“哐当”一下子掀开。
凌心悦换了身长裙，拿着手机，十万火急地冲出来，握着拳头对着他，“我也打不通！打了十几个都打不通！你他爷的是不是又惹她伤心了！还没离婚就先离家出走？！”
大妈手里的垃圾袋都震掉了。
周屹南比她冷静，烟过肺的涩冽感，刺激着他清醒。
他立即抬步走，“你今天有工作吗，没有，就跟上我，有，我帮你请假，我们先上车，你把门锁好。”
凌心悦深吸一口气，利落插钥匙上锁，健步如飞。
上了保时捷，看着他插钥匙，忍不住吐槽：“温灵烟怎么这么傻，离家出走，连车都不要，就算离婚，拿你十栋房子，都是便宜你了！”
车轮一拐，飙上国道。
周屹南目视前方 ，声音不冷不热：“因为这车是我买给她的，她不想再跟我沾上一点关系。”
凌心悦见鬼一样瞅他，攥住安全带，“哟，你还记得啊，你回国那天，她因为你把楚离歌带上这车，心里就落了疙瘩！你知不知道，在你没回国前，这车，她一次都没开过！”
周屹南微怔，握方向盘的手一滑，“为什么不开？”
要说他聪明那肯定没得说，但要说他笨，他也是真笨，有些方面，跟个盲人瞎子没两样。
凌心悦懒得说，赶紧离婚，牵扯越多，越离不掉。
行驶了大概一公里，俩人都想起一件事。
“去哪儿找？”
几乎是异口同声。
话出口，凌心悦恼道：“不是你叫我上车的，我哪儿知道！”
周屹南想到那天沙龙会，问：“除了你，烟烟还跟哪些人关系好？”
凌心悦转手机的动作停下来，和他对视。
几秒后，她瞳孔张大：“涂岳国教授。”
翻了半天通讯录，凌心悦像泄了气的皮球，“我没有涂教授的联系方式，我恐惧所有老古董教授。”
“……”
稀罕，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女，也有怕的东西。
周屹南干脆把车停在路边槐树下。
给姚松发消息：【一分钟之内，给我涂岳国的手机号和住址】
姚松人正被一群公司总监围攻，汗如雨下，虽然周总不管他死活，但他也不敢懈怠。
一查到，便发了过去，还附加一条私信：【周总，您什么时候能回公司给我收尸？】
“……”
周屹南：【回去给你加薪】
他立即给涂岳国拨电话。
“喂，您哪位？”涂岳国正在书房，戴个眼镜，看文献。
周屹南语气尽量放尊敬：“教授，多有叨扰，我是温灵烟的丈夫，我想问问，您知道她住哪儿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