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迪并没有将这张纸条挑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纸条太短显得不起眼。或者说,他觉得这份文件也就用上这一次,里面的内容不会流出去。
“莱利先生在找流落疯人院的艾玛,是因为玛莎吗?”
想到艾米丽曾经说过的话,爱丽丝心情很复杂。
军工厂失火案太轰动了,轰动到连艾米丽这个看客的印象都很深。爱丽丝想不到弗雷迪能用什么手段瞒过玛莎。
那座外表光鲜亮丽的工厂,直接导致里奥.贝克破产背债自杀,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丽莎自此孤苦无依,成长为了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的艾玛。
玛莎绝对不会坐看这一幕发生,当铺天盖地的报纸在谈论这起悲剧时,玛莎与弗雷迪的婚姻也走到尽头。
爱丽丝难以想象弗雷迪会怎样苦苦哀求玛莎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他会立下种种保证,譬如他将倾尽所有找回还活着的丽莎,绝对不会再让悲剧衍生下去。
但玛莎已经无法相信他。
她难以忍受里奥的粗心,又怎么能原谅弗雷迪的欺骗?
玛莎毅然决然的出走,希望能凭自己的双手抚养两个小孩,可最终等待她的结局是死于街边诊所。
恐怕连玛莎自己都想不到,弗雷迪确实在履行他的诺言。他这次没食言,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欺骗爱人的后果有多严重。
“人们会为爱情走到哪一步呢?”
爱丽丝摇摇头,
“莱利先生的心如此炽热,但在错误时间萌发的爱意,让他主动走向了绝境。”
“我现在在想的,是他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放到这里来?”
“莱利先生在暗,能够更好的观察我们的行动路线。这东西是他故意想让我们看到的,但我和黛儿小姐看到后不会改变什么想法,顶多是更心疼伍兹小姐的遭遇。”
爱丽丝擦拭着艾米丽留下的药膏,心里飞速转过不少念头。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弗雷迪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达成某个目标。
排除掉其余答案后,爱丽丝唯一能想到的结论,是弗雷迪希望艾玛会崩溃。
“黛儿小姐能够认出伍兹小姐,莱利先生不可能对这个长相与玛莎.雷明顿女士相似的少女毫无想法。”
“说起来,莱利先生从来都没有针对过伍兹小姐。他瞧不起皮尔森先生,仇视黛儿小姐,对我也是敷衍的合作。”
“但对伍兹小姐,莱利先生采取的是不听,不看,不问,不干涉。除了偶尔阴阳几句甜心小姐的面具,他对伍兹小姐的敌意算低的了。”
“以他的才智,怕是早已推断出所有人的身份。而以他的想法,首要目标则是杀死黛儿小姐,这个他眼中的凶手。”
爱丽丝从头复盘,分析弗莱迪举动中的含义,
“最初,莱利先生的复仇计划并没有伍兹小姐的事。他甚至没跟伍兹小姐说一句实话,他的爱屋及乌之心真是稀少到找不到,仅限于不牵扯到对方。”
“但很快,因为我的加入,莱利先生的计划失败了。我们三个人绑定在一起行动的举措,更是让他难以找到下手的机会。”
爱丽丝灵光一闪,
“所以,如果我是莱利先生,我要想办法将三人队拆开!”
她话音刚落,地下室火盆里的焰火窜起,火舌在空中向上,照亮了爱丽丝孤寂的背影。
她们,确实分开了……
“莱利先生的目标不是伍兹小姐,而是希望能借助伍兹小姐波动的情绪,从而破坏掉我们稳定的队伍。”
爱丽丝来不及继续养伤了,艰难从地上爬起,扶着墙一瘸一拐向上面挪去,
“伍兹小姐现在很激动,她已经知晓这场的惩罚执行人就是她那位接受过人体改造,死而复生的父亲。”
“黛儿小姐肯定拉不住伍兹小姐,但她又不可能独自回来。”
“她们会纠缠着离这里越来越远,怕就怕伍兹小姐……那莱利先生的目标就达成了。”
当艾米丽.黛儿重新落单时。
爱丽丝相信,弗雷迪不会再放过这个好机会了。
艰难冲出地下室,爱丽丝靠着木屋的墙大口喘着气。她听着簌簌的风声,颇感无奈:“她们两个…跑得也太快了吧?”
“现在连人影都看不到,去哪了?”
“我想想……”
想要知道对方的路线,就要去思考对方的目的,
“现在每个人的目标都变了。伍兹小姐想要去找已经变成惩罚执行人的贝克先生。黛儿小姐紧紧跟着伍兹小姐,生怕她被伤害。而费心策划出眼下这一幕的莱利先生的目标是让黛儿小姐落单,方便他动手复仇。”
“在这个过程中,最不好控制的是贝克父女。伍兹小姐什么时候看到些资料,头脑发热去找的时候,万一贝克先生就在附近……如果撞上这些不可控因素,那这一切会结束的非常快。”
“如果我是莱利先生,我还需要做两重保障。”
“确保伍兹小姐发现这一切时,贝克先生离她较远……还有,进一步刺激她的情绪,同时尽量增加目的地的危险,让伍兹小姐出于保护的考虑,主动与黛儿小姐分开。”
爱丽丝理清思路,果断朝大房的方向走去。
她浑身上下似乎都要散架了,关节的不便让她速度异常缓慢。
爱丽丝心里很急,懊悔没早点看穿弗雷迪的诡计。
相比其他人,弗雷迪手里有关军工厂与贝克一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律师之前是不想对付艾玛,才将那一切都按在桌面下。
“怎么能忽略呢?”
爱丽丝怪着自己,
“他已经利用这座军工厂害过一次人了,故伎重施,小事一桩。”
……
“来了?”
正在看着墙角自焚点处大写黑字的弗雷迪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头也没回,随口询问了一句。
怪人,不,【余烬】里奥,拖着那沉重庞大而恐怖的身躯,一步步走进大房。
面部的绷带脱落,露出底下斑驳纵横的皮肤,与一双燃烧着怨恨火焰的眼睛。
“里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蠢。”
弗雷迪指着墙上的那句话,
“我考虑过你的选择,我认为——除非你买的彩票正好发了一笔横财,否则你基本就走投无路了。”
“这年头的淘金客很多,还有打着发财的名义去侵略殖民他人土地的渡海者。我乐意看到你在河里淘洗沙石,亦或者抛下那张老实木讷的脸,学着我去掠夺争抢别人所拥有的。”
“但你最后却选择了自焚,实在是令我失望。你甚至粗心到没有确认那封家书是否被寄出,导致保险公司这么轻松的就发现了端倪。”
“你怎么总是这样?瞧,你把自己弄得多狼狈,还要我去寻找照顾你亲手送走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