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驶出了析临城,城郊十里的蒋家村,在一处山谷中,地势平坦,许多青砖瓦房沿河而建,河上有一座古桥,桥边有一棵巨大的杏树,偶尔有放牛孩童牵牛而过。
挑着担子,拿着农具的村民来往穿梭,一片宁静的景象。
长信侯蒋溪圣就居住在村尾,一个四合院,虽简朴,却干净整洁。
院中没有服侍的下人。
“逾哥儿,这里简陋,可就要委屈你了。”
“没事,我觉得挺好。”
“那你就住左边的侧屋吧,宽敞一些。”
李不一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左侧的屋子,正厅正中是一个案桌,每便放置三把太师红木椅,青色的地砖,很平整。右边是书房,左边是两间卧室,一大一小。
大概是没有人住的原因,虽然打扫的一尘不染,却没有什么生活用具,除了书房里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逾哥儿,我去给你取些茶具和被褥来。”
正在书房翻阅书架上书籍的李不一正准备回答称是,洛秋抢先道:“杜姨,不必麻烦,这些东西我们都带的。”
老妇人看着三个美丽妩媚的丫头,微笑道:“你们是当年主母收养的那三丫头吧。”
“是的,杜姨。”
老妇人点点头,似有回忆,当年的她也不是如这般。
“不错,都筑基了。那丫头怎么还停留在炼气期?”
洛秋听闻一脸惊讶,观这老妇人可没什么修为。
“洛春呀,几年前受过重伤,灵根尽毁。”洛秋说起,言语间有些伤感。
“原来是伤到了灵根。灵根被毁,还得以保留炼气修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语气中也有些惋惜。
李不一对书架上的书来了兴趣,大多是元天王朝历代能臣名将写的治世方略和行军打仗的兵书,也不乏诗词和游记,于是坐在书桌前沉溺在书中。
那老妇人见此,也没有打扰他,自顾去忙去了。
四合院前是一大片菜园,一个身穿粗布衣裳,卷起裤腿的老头正在清理菜园里的杂草,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很严谨,目露精光,宛若一个普通健硕的老农,只是这些都难以掩盖那股上位者的气息。
他看见老妇人下田,便问道:“怎么样?”
“一个故人之子。”
“来做什么?”
老妇人奇怪看了老头一眼道:“老头子,你何时有闲心来关心这些琐事?”
“嘿嘿,上了年纪就不可避免会唠叨一些。”
老妇人白了一眼那老头,土罐子里倒出一碗清水递给他,拿出一张手帕提那老头擦去额头的汗珠,道:“你这什么都让你占了,当年在草原上打仗的时候,我不仅要管粮草供应,还要管兵器制作,阵亡将士的抚恤等等,给你说什么事你都特别不耐烦,恨不得什么事都不要给你汇报。”
老头接过碗,喝了一口水,坐在田坎上,咧开嘴一笑,道:“那时候全心思都在打仗上了,哪还有心情后方这些管琐碎事。”
“我看你就是闲的。”
“知我者,杜十三娘也!”
……
这老头就是元天王朝久经沙场的悍将长信侯蒋溪圣,而那老妇人也是元天王朝的奇女子杜十三娘。
说起这杜十三娘,可有许多故事在元天王朝流传,她辅助长信侯蒋溪圣打赢了草原各部,稳固了王朝北方安定,立下不朽功绩。
同时也是首次解决掉一直威胁着元天王朝安全的草原各部。
虽然传言多为虚构,但是皇帝不仅册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更被太后收为义女,是为和硕长公主。
从这一点来看,她在当年草原大战时候,绝对是功勋卓着。
夜晚,三个丫头与杜十三娘在厨房忙碌晚餐,长信侯蒋溪圣见李不一正在会神看着老前辈姚公姚宰辅所着的《南塞经略》一书,便有了兴趣,道:“昔年姚公以德行教化施于南蛮各族,收效甚微,以至于叛乱不断,你觉得为何?”
李不一抬起头,就看见一身粗衣的老头,眼中目露精光,不似普通之人。
“蛮荒之地,民风彪悍,行事之举往往受宗教信仰和根深蒂固规矩传统影响,易受有心之人蛊惑。行开启明智教化之举,非一朝一夕可成。”
“哦,照你所说,似腹中有良策?”
李不一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书,抬手请那老者入座。
“基本不可能完成。”
“这是为何?”
“其一,中原文字复杂,教化典籍晦涩难懂,非从孩童开始不可,难以速见成效。其二,教化之事,非二三代人不可,王朝政局更替,朝令夕改,所定政策难以延续。”
蒋溪圣捋着胡须点点头,道:“这两点确实是南塞教化之举失败的根本原因。若你为南塞经略使,如何为之?”
“无非伤缓两法,这伤就是杀,从南塞蛮族文化源头上去进行系统性人口屠杀,逐步消灭宗教信仰和传统;这缓便是,从王朝腹地,迁移大量人口至南塞区域,建立大型的城镇,施同化之举,带入王朝的文化、服饰等,若经略有方,不出两代人,必能有所成效。”
听得李不一这惊世骇俗之法,蒋溪圣陷入了沉思。
“听十三娘言,你为故人之后。”
李不一点点头。
“那老朽就斗胆称你一声世侄。”
李不一起身拱拱手,道:“蒋叔言重,侄儿姓李,名不一,尚未有表字。”
这时,杜十三娘走了进来,见两人聊的起劲,略微诧异。
“老头子,逾哥儿,吃饭了。”
见此,蒋溪圣起身道:“走,与老头子我喝一杯。”
“小侄是爱酒之人。”
“哈哈。”对于李不一的直诚他挺满意。
“十三娘,将那坛桃花酿拿出来。”
……
这凡间酒也有一番滋味,清晨李不一头疼欲裂漫步在田间小道上。
可见薄薄的一层雾气像那薄纱一般飘荡在山间,已经有村民在田间干起了活。
突见这么一位穿着华丽,长相妖异的少年,村民们都很好奇,不时有人放下手中的活,好奇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