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野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苏青竹已经又靠在沙发昏昏欲睡了。
他没急着叫她吃东西，而是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沙发后将双手轻按在她太阳穴处，给她按起了摩。
“分手了快一个月，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哪被什么女人调教好了呢……”
苏青竹说话时候依旧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但是话语里的讽刺意味明显。
“我现在能说几句吗？”陆时野没反驳，手上也没停，而是小心翼翼开口问。
苏青竹享受着若有似无轻嗯了声。
陆时野垂眸看她，然后低声开口。
“以前我妈跟粟阿姨关系很好，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所以我妈平时会多照顾她。”
“但我妈自己过得也就那样，我爸喝多了就喜欢动手，后来他发现我妈很心软，好哄，就更肆无忌惮了，后来只要心情不好就打我妈，最后我妈忍无可忍反杀了他。”
苏青竹眼眸微微睁开了两秒，很快又闭了回去，没打断。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背后议论我家的事，所有大人看到我都像看到个小怪物，连小孩路过也要朝我丢石头，只有粟阿姨管我，管我吃管我喝，给我温暖。”
陆时野从小知道，人可以很温柔，软弱，也可以很强大，只看自己的选择。
他还是更愿意柔和一点的活，像他母亲那样，当然，如果真的被逼到一定程度，他也会选择狠了心，做一个最绝情的人，依旧像他母亲那样。
“我那时候就发誓，长大一定照顾她，给她养老送终。”
“她真的不容易，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已经很难，还加上我，邻居的笑话和指点她压力很大。”
“粟莉，我一直都只当她是妹妹。”
苏青竹又一次睁开眼睛，不过这次她缓缓抬眸看了陆时野，语气很低但很笃定，“不是，她看你的眼神不是哥哥。”
陆时野一时语塞。
粟阿姨身体不好，他真的没有太多精力去想粟莉对他什么感情，再说，退一万步，倘若粟莉真的喜欢他，那他就要抹掉良心再不管她们不理她们了吗？
“别给我讲道理和故事，我想要的你都知道，做不到，可能真的说明我们不适合。”
努力了，但真合不来。
他们之间甚至不能用谁对谁错来衡量，不过，被放弃和伤害的时候，那些疼痛是真的。
他们都是身处深渊的人，谁也托不起来谁。
“我做不到通情达理，你也做不到真的连头发丝都属于我。”
苏青竹看着他，很平静的说出这话。
这可能是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的结果，他们两个之间出身以及性格的不同早早就决定了这个走向，但太喜欢，所以还是想要努力试一试，试到最后遍体鳞伤。
“在你看来，也许我是变态了点，但，我没那么坏，我对她们不错的，出钱出力，但你要为你的恩情和人情世故一定亲力亲为，我很想尊重你，但是，我做不到。”
她不能允许任何一个有野心有企图心思不单纯的爱慕者出现在陆时野身边，不想陆时野像她父亲一样，在那些不单纯的目光里轻易的沦陷，忘了自己身边已经有人。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他们很少也很难得这样的坦诚相待，但结果似乎并不好。
在他们分手之后，并没有因为彼此敞开心扉而更理解彼此，他们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谢谢你的早餐，你是一块吃点还是走？”
苏青竹目光偏开，看向了餐桌，停止了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
“你希望呢？“陆时野看着她，反问她。
苏青竹笑了笑，缓缓冒出一个字，“滚。”
苏青竹是一个太过随心的人，她的心决定她的一切选择和走向，也决定她的爱恨以及情绪。
很爱很爱陆时野，看到就想占有，那是真的。
可，真的很恨很恨陆时野，看到就想到自己在民政局等一天的冰冷，也是真的。
所以，她并不想看着陆时野在她面前晃悠，轻易挑起她的爱恨。
陆时野手垂下，没说什么，沉默几秒后，如苏青竹的愿，真的离开了屋子。
到楼下时，碰到了苏柏山。
苏柏山看到他从楼上下来，眼睛都瞪圆了。
“你……怎么在这？”苏柏山诧异，但似乎也没什么不明白的，陆时野想必昨天晚上就在上面。
陆时野没理会，自顾抬脚要走。
“陆时野”，苏柏山叫住他。
陆时野还是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没有多少耐心。
“我想跟你聊聊”，苏柏山开口。
“聊聊？”陆时野哼笑，最后竟又点了点头，跟苏青聊得不愉快，倒想知道跟苏柏山能聊出什么花来。
看陆时野点头，苏柏山回到了自己车边，然后拉开了车门等陆时野，“在我车上聊行吗？”
陆时野没异议，很快上了苏柏山的车。
“真没想到，你还能从我姐屋里出来”，两个人都在车上坐定之后，苏柏山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感慨还是嘲讽。
陆时野笑了一下，并没有回他这话，而是开门见山直接问，“又想让我做什么？”
“爷爷的生日过完了，看我姐昨天应该还算开心。”
苏柏山说话时候看着陆时野的脸。
陆时野目光悠悠转向他，开口，“所以接下来，你要让她不开心了？”
“是为她好，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应该比任何人都懂她的偏执，说得好听是偏执，你知道的，她心里有病，得治。”
“不知道你现在在我姐那还能不能说上话，如果能，希望你能跟我站在同一阵线上。”
陆时野看着苏柏山那真诚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音，“你们苏家真逗，不愧是商业世家，果然很懂得维护自己的利益，妨碍你们了，说我是外人，现在又说希望我们在同一个阵营？”
苏柏山脸色有些难看，大概被戳到痛处了。
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拿了张银行卡出来，递给陆时野。
看他刚才的摸索模样，不像有备而来，更像是突然才起了想收买陆时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