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毓走在长长的甬道上,握着手中那块通体黄金所制的特赦令牌,她笑眼弯弯明亮璀璨。
“楚灵毓!”
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但楚灵毓只当听不到,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养心殿的方向。
“楚灵毓!”太子秦炀快步走上前拦到了少女的面前。
少年太子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锦袍上绣着飞龙图案,那图案也是极为仔细,栩栩如生。
楚灵毓撩起眼皮,将手中的那块特赦令牌拿起,朝他摇了摇,说道:“太子殿下知道这块特赦令牌意味着什么吗?”
“不论之后我犯了多大的事,这块特赦令牌都会让我免于一死,这是我这一个多月不眠不休救治大秦帝都百姓力挽狂澜该得的。”
“意味着,我现在就算在这皇宫里杀了你,我也死不了。”
少女清灵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嚣张狂妄。
与她之前的嚣张狂妄不同,如今的她,周身气质跳脱,大殿上的她泠然自若,桀骜不驯,而此刻的她纨绔随意。明明底色一直是这么一个人,如今却感觉像是两个人,说不出她究竟哪里变了.......
“你想要杀了我?”秦炀俊逸的脸上神色阴沉危险。
楚灵毓唇角翘起,灵秀明媚的小脸上笑意慵懒随意,“我说着玩的。”
“人美心善的楚神医怎么会杀人呢。”
“我如今可是整个帝都百姓赞颂的活菩萨。”
太子秦炀:“...............”
“楚灵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
“一如既往的什么?”楚灵毓截住了他的话头,见他脸上写满了对自己的鄙夷,她笑了笑,“我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被人夸。”
“我就是人美心善。”
“我就是一个活菩萨。”
“作为你们眼中浪荡的小花孔雀,理当如此招摇。”
楚灵毓看着面前秦炀越来越黑如锅底的一张脸,只觉得好笑,这要搁以往,他早就甩袖离去等着她追了!此刻脸色阴沉到快要结冰,却还在她跟前杵着挡路!
“本太子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开始跟随药王谷的人学习了医术?”秦炀低头紧盯着面前的少女质问道。
她如今所立功绩被皇帝封为汝南郡主,地位殊荣等同于皇子公主。
秦炀想不明白,为何父皇在大殿之上给了她这么大的殊荣?
楚灵毓抱起自己的两条胳膊,歪头说道:“这世间每个人都在自己该走的路上做着自己的事,道不同,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互相不知情不是再正常不过。”
“太子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正如对于太子殿下的事,我现在也一概不知,且从不过问。”
少女周身的桀骜不同于朝臣之间的互相攻讦或曲意逢迎,不是阴阳怪气,却是精准打击!比夹枪带棒更让人气恼!
秦炀眼眶泛起了些许猩红,看起来有些凶狠,“楚灵毓,当初先招惹本太子的人是你!不知羞耻当众向本太子表白情意的人是你!那些年死缠烂打追求本太子的人也是你!”
“你不是最喜欢本太子吗!”
“原来你真的就是一个生性浪荡,天生水性杨花,‘情爱’这种东西可以随随便便给出的贱货!”
楚灵毓看着面前的少年太子,听着他的辱骂,大概是心底没起什么波澜,脸上神情看起来非常的平静,看起来十分漠然,接着便只见她弯了弯双眼,”谁说太子殿下眼瞎心盲的,我觉得太子殿下看人真的准,我呀,就是生性浪荡,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以后只会见一个爱一个!”
“楚灵毓!”秦炀看着面前的少女双眸愈加猩红凶狠!几乎是怒吼!
楚灵毓用双手捂了捂自己的两只耳朵,然后又放了下来。
她抬起头,秀眉微蹙,朝他道:“太子殿下从小就讨厌我,想来当年顶替下我救命恩人的身份也是忍受了不少恶心。但这人吧,不可能既要,也要。你为了得到大将军府和定国侯府的助力,所以就必须忍受同我有一层婚约关系。”
“说来,我楚灵毓真的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吗?”
楚灵毓望着面前的少年,一字一句开始夹杂着几分戾气。
“那婚约说起来明明是你算计来的!当年偏殿大火,你顶替的那个少年究竟是谁,你应该清楚!所以这些年你忍受我这个未婚妻忍受的那么辛苦,也是活该啊!”
比起秦炀的怒吼,楚灵毓也不受着,统统还回去!
她与太子秦炀之间不过只是一段阴差阳错的孽缘。在这之前,那些年她之所以无脑盲目追求于他,只是因为当年皇宫偏殿里被濒临死亡滋生而出的信赖,那些在大火里面野蛮生长的情愫罢了!
当年偏殿大火与她同生共死的人不是他。
“我们,确实没什么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了。”楚灵毓眉眼神色冷漠,对秦炀说道,“对于不喜欢的人,我楚灵毓会有一万种方法去恶心,但婚约这种方式,也是我最不屑用的!”
“并非我对太子殿下死缠烂打,今日朝堂上你也看到了,我宁愿以好不容易建立的功绩解除与你之间的婚约,但还是被皇上驳了。”
“不过我们既然互相厌恶,解除婚约是迟早之事。”
“所以你不要因为着急,来这朝我发火,我比你更急。”
“真有本事,你自己去向皇上提。”
楚灵毓说着,看着眼前秦炀的一副死样,险些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太子殿下放心,我楚灵毓之前说了不纠缠,日后就一定不会再纠缠。”
“区区婚约而已,太子殿下向来都不当回事的,还不是该喜欢谁就喜欢谁,太子殿下继续保持这种反骨,挺好,反正我这个名义上的东宫太子妃管都不会管。”
秦炀猩红的双眸神色晦暗不明,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你不是楚灵毓。”
猜疑的种子在几个月前已然在他心底种下,直到现在,他越来越怀疑。
少女的性情确实一直如此顽劣任性,但是他说不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女身上的这种顽劣任性开始变得与往昔不同。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一株艳俗至极的野蔷薇,色彩艳俗,劣质, 肆意生长的表面光鲜亮丽,却和风雅全然不相关,秦炀以前从来不屑看上一眼,如今骄阳之下,野蔷薇周身流光似火!那种艳俗劣质的色彩在在骄阳之下越发明艳夺目!
他很清楚自己讨厌这种艳俗劣质的色彩,却开始不由得被这种色彩本身的明亮吸引。
闻言,只见楚灵毓低下头扫了扫自己的一身,然后她抬头看着秦炀,灵秀明艳的小脸上带有几分嘲弄, “我不是楚灵毓,那我是谁?”
说着,她嗤笑了一声,接着扬声道:“就算你向玉皇大帝借了照妖镜来,我也是楚灵毓。”
就在这时,东厂厂公墨珏朝这边走了过来。
“墨珏见过汝南郡主。”
“陛下已在养心殿等候已久,墨珏担心汝南郡主是不是因为对皇宫不熟悉迷了路,所以前来迎接一番。”
楚灵毓看到墨珏,唇角勾起了笑,朝他走了过去,“本郡主确实对皇宫不太熟悉,有劳厂公带路。”
太子秦炀对这位皇帝面前的心腹做事手段毒辣的年轻厂公自然不陌生,墨珏前来奉皇帝旨意带走楚灵毓,秦炀不好拦着,只凶狠的目光紧盯在少女的身影上!
“汝南郡主请。”墨珏对身侧的少女躬身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