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楚灵毓从医师那里学了什么就直接在少年身上实操。
医师已经知道了少女的身份和名字,从一开始尊称“小姐”变为了如今直呼其名“灵毓”。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老先生发现面前这身份尊贵的少女性子是张狂肆意了些,但其实大大咧咧的,还挺平易近人。
“灵毓,我还没问你,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楚灵毓坐在凉亭内,温习着白日里所学的医术,闻言她抬起了头,正巧看到少年从堂屋里面走了出来,夕阳余晖洒落在他身上,将他一袭素衣染成了一片瑰丽色。
楚灵毓望着少年清冷阴郁的眉眼愣了愣神。
“出来了。”医师看到少年从堂屋里面走出来朝他和蔼笑着打招呼,“出来透透气好,病人总闷在屋里也不利于身体恢复。”
“不过这傍晚马上要起风了,怎么不披件衣服出来。也罢,出来透一会儿气再进屋也问题不大。”
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医师也习惯了少年这孤僻清冷的性子,见少年反应漠然医师也不在意。
但医师今日见少年难得对他微微颔首,神情有些许温和,医师苍老的一双眼顿时亮了亮,接着笑问少年道:“刚刚老夫还在问灵毓你叫什么名字呢?”
“都一起相处这么些时日了,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医师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样子,当时少年身上的伤很重,身上锁链的伤痕醒目。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不禁让医师对少年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楚灵毓只见站在夕阳下的少年抿了抿唇,说道:“斗兽场的打奴都没有名字。”
听到少年的回答,医师喟叹了一声,大概是可怜少年的身世,然后他又扭头看了身旁的少女一眼。
他从一开始就搞不明白这个权贵家的大小姐为何会救下一个斗兽场的打奴。
“灵毓,这孩子一直没个名字也不是办法啊,以后叫人都不方便,要不你给他取一个?”
楚灵毓看着少年在医师面前一副落魄脆弱的乖巧模样,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他并非单纯只是斗兽场的打奴,能从魑魅城那个鬼地方杀出来的怎么配不上有个名字了。
只不过他怎么就落至斗兽场了楚灵毓现在还不清楚。
“我给他取名字啊。”
.........他叫秦妄啊。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让楚灵毓内心开始恐惧。
她扭头看向少年。
他出来好像只是为了看看夕阳,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栏椅上,左脸上那片狰狞可怖的伤疤在余晖下似乎化去了不少杀气。
楚灵毓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走过去,给少年披在了身上,道:“起风了,你身体还没痊愈,小心着凉。”
他抬眸望向她。
虽然他现在她面前姿态非常卑微,但他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狼崽子,斗兽场上即便她不出现,他也不会轻易死在那里。
楚灵毓想自己只是捡漏捡的太巧了。
她很清楚接下来她要利用他做什么。
即便重生一世,她这点道行,也驯服不了一头狼。
她要的也不是驯服,是一份恩情。
一份可以在未来大秦局势动乱战火四起之时,她能用来为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争取到生机的一份恩情。
秦妄生来就是秦国皇室的禁忌,他可以在魑魅魍魉中大杀四方,也迟早会将他的那些仇人一一拉进地狱。
但她不是他的仇人,也不想与他为敌,因为实在得罪不起。
“我把自己名字里面的‘灵’字分给你吧,从今以后你就叫‘灵渊’。”
左脸伤疤狰狞可怖的少年望着面前衣着鲜艳面容明媚的少女,眼神阴郁又幽深,他干裂的嘴唇抿了抿,没说什么。
“这个渊源的‘渊’与恩怨的‘怨’同音你是知道的吧?但名字要是起作‘灵怨’是不是多少瘆得慌,替换成渊源的’渊‘字看起来就好了很多是不是? ”
楚灵毓对上少年幽深探究的冰冷目光,说道:“我肚子里面的墨水不多,但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冤有头债有。我对这一句话的理解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不能牵连无辜。灵渊,你说我对这句话理解的对不对? ”
只见少年看着她,阴郁幽深的一双眼平静无波,对她摇了摇头,唇角轻扯,笑意邪肆,道:“我也是文盲。大字不识的几个,你说的这个我也理解不了。”
楚灵毓内心:我信你个鬼!
但她还是朝少年微微笑了笑,道:“那你就当本小姐理解的是对的好了,以后你就照这个理解。”
少年也向她还之微微一笑:“哦。”
楚灵毓捉摸不透眼前的少年,只觉得落在他身前披风衣带的两只手有些寒冷,她收回了手,说道:“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
医师还在凉亭里面整理古书药籍,看到少女走了,少年还一个人坐在栏椅上,他抚须道:“这又是把你从斗兽场给救出来,又是给你安置到这座小院中,又是给你取名字,能遇上这么一个恩人,是你小子的福气啊。”
而少女每次的离开,都不会从少年脸上看到什么情绪,好像她的来去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福气.......
少年想起夜凕向自己的禀报,眸光冰冷幽深,垂在下面的双手开始磋磨披在他身上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