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了！
月泉淮和崔珝立刻冲向了产房。崔父、崔瑾和他夫人此刻守在门口，见到月泉淮来了后，几人纷纷起身。月泉淮却无心理会，原想直接进产房，却在门口被老嬷嬷拦了下来：“二郎君和姑爷还请止步！产房不是男人能进的！”
“她怎么样了！”
“我阿妹怎么样了！”
月泉淮与崔珝异口同声的询问，两个人俱是心急如焚，心里的担忧全部写在了脸上。
这老嬷嬷只是守在门口，对里面的情况并不知晓，只知道二娘子难产，但不了解具体情况。她正要说话时，产房的门帘被掀开了，一个丫鬟走了出来，福了福身：“姑爷，二娘子请您进去。”
月泉淮不敢怠慢，连忙掀帘子进去了。
崔珝知道自己不方便进去，便也在廊下坐了下来。
产房弥漫着不安与焦躁的气息，里间内除了稳婆、丫鬟在忙碌以外，崔夫人也心疼得泪眼婆娑地站在一旁。月泉淮快步上前，询问道：“怎么回事？”
那稳婆原在被单下查看产妇的情况，闻言抬起头站起身来：“二娘子……她骨盆太窄了，而且有些胎位不正。”
“倒也不是很窄，但胎儿实在是太健康了，且二娘子孕期吃多了甜食，所以……这种情况奴婢实在是不好解决，还好这才刚开到十指，现在请大夫还来得及，就是劳烦崔二娘子多忍一些时日了……只是也不能耽搁太久。”
月泉淮一阵懊恼，之前他总觉得臻娘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安定下来要好好补补身体，故而一直顺着她的嘴。崔府里日常给崔臻端的都是白水，他为此还特地从外面买了罐蜂蜜回来日日给臻娘冲泡了喝。
此刻看着臻娘那满是冷汗的惨白小脸，他心疼坏了。
崔夫人此时泪眼婆娑地道：“她把你喊来，想是有要紧话说，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不方便听，一会儿你出去了我再来。”
崔夫人离开了，一时间房里只剩下崔臻与月泉淮两人。那稳婆与丫鬟很自觉的做了透明人，不打扰主人说话。
崔臻其实觉得还好，全赖于月泉淮往昔夜夜用迦楼罗内功温养她筋骨与五脏六腑，此刻生孩子时倒不是很疼。
只是稳婆只让自己用力，用力了一天也没生出来，此刻累得虚脱，连叫喊都没了力气。
她亦是第一次生育，方才隐隐约约地听见稳婆说情况不大好，她心里十分地害怕与恐惧。瞧见月泉淮过来，她忍不住惊慌道：“阿淮，我害怕——”
“别怕，我在这！”月泉淮俯下身去，抓住她伸到空中的手。他强压下心里的焦急，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
见拥月仙人竟然露出这种六神无主的神情，崔臻心里丝毫不意外。
一个亲生的骨肉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得能大过一切。
她几乎顷刻间就有了一个计划。
“呜——好疼呀。我感觉自己好像不大好了……”崔臻瘪了瘪嘴，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我要是撑不住的话……你就带着孩子回渤海国吧……”
“胡说！咱们都会好好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大夫很快就来，你不许退缩！”
“可是我好疼啊——太疼太疼了，还要疼好久，我最怕疼了……”崔臻的语气里都带上了哭腔。
月泉淮咬了咬牙，心里恨不得替她疼，只是眼下他除了多说些安慰之语外也没别的法子：“臻娘，你最是勇敢，连史思明的老窝都敢捅，眼下不过是生个孩子，这一胎不好大不了就不要了，我们会请最好的大夫来，你不许寻死！”
说到最后，月泉淮心里也万分难受，他闭了闭眼睛，狠下心道：“我活了一百多年，无人敢忤逆我意，我没允许你死，你就休想抛下我一走了之！”
这话说得，有内味儿了。
崔臻撒够了娇，她镇定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闭上眼睛——体内好似有一只金色的迦楼罗神鸟沿着静脉振翅而飞，绕身一周后，十分霸道地盘踞守护在自己的小腹处。
崔臻再次慢悠悠睁开眼，她抓着月泉淮的手，声音虚脱又恳切：“那，那若我好了以后……”
“等你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先别哭，留着体力要紧！”月泉淮紧紧握着她的手，急切地打断她的话。
崔臻缓缓地点了点头：“那等我好了以后……你不要再跟那些坏人一起了好不好？你若想……咳咳，你若想打遍武林，我陪你去挨个门派拜访……”
臻娘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这个！
这是要逼着他做选择啊！
月泉淮一个头两个大！他犹豫了起来，一边是事业，一边是老婆和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他要选哪个？
其实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崔臻见他迟迟未回应，眼底的那点希望的微光渐渐地熄灭了。
月泉淮心下一凛，生怕崔臻放弃求生的念头，顿时大叫：“我答应你！”
崔臻的眼中又亮了起来：“当真？你，不许……戏弄我……”
月泉淮忙不迭竖起指头：“我以月泉宗发誓，我月泉淮绝不食言！如若有违，我——”
话还没说完，崔臻的指头就点上了他的嘴唇：“不许咒自己……你的心意我明白了……阿淮，我好累……大夫怎么还不来……？”
月泉淮认真地凝视着崔臻的眼睛，确定她没有半分寻死的念头后，利索地从床边爬起来：“我去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你且撑住！”
床榻上的崔臻虚弱地松了口气。虽然方才演戏成分居多，可真要在累得半死不活的时候说这么一大串话还是挺耗费体力的。
更何况，她现在是真的难产。
等等……这应该是第三次了吧？
为了扭转月泉淮的命运，她第三次受伤。第一次是为了破坏月泉淮与史思明的盟系，她挨板子；第二次是为了让月泉淮放走那些武林人士，她动了胎气；第三次，眼看要改变月泉淮的阵营了，她竟然难产了……
崔臻欲哭无泪地闭上眼。
这难道是她逆天改命要付出的代价吗！为什么这些实打实的疼痛都让她一个人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