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的话音落下，会议室中一片寂静。
顾然听着他的告诫，也沉默了下去，
看得出来，胡安是真的生气了。
会场的严肃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
丁一这才开口说道：“胡院长的意思，你不要想偏了。”
“物理学的进步至关重要，但如果不惜以社会学的损失为代价推进物理学的进步，最终还是会走入歧途，”
““人类社会最根本上无非就是一个文一个理，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
“理，是告诉人们该怎么解决问题，”
“文，则是组织动员人们解决问题。”
“你在‘理’上面很有建树，有很多有趣和先进的想法，在‘文’上也能洞悉很多道理，分析出我国在整个社会面上要做什么。”
“胡院长是担心你在实践上，会厚此薄彼。”
丁一站起来，轻轻拍打着顾然的肩膀：“拿文娱两新来举例，两新指的是什么？新文娱和新群体，”
“你在直播中也分析的很清楚，无论是口号还是文娱两新，实际上就是为了凝聚一波又一波的人，然后把这一波又一波的人再集合在一起，最终凝聚一整个民族，”
“而现在你显然也是这个环节中的一个重要支流，”
“毫不夸张的说，相当一部分年轻群体和青年知识分子，需要你来凝聚，甚至你已经凝聚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这是你在‘文’上面的担当和责任，”
“钫碎片和新物理体系则是你在‘理’上面的担当，”
“两者同样重要，甚至就现在华夏的发展阶段来看，文理同样重要。”
“所以，科研的进步是必要的，”
“但也要平衡你在‘文’上面的重要地位。”
丁一说的始终含蓄。
胡安则直截了当的进行了诠释。
“如果你有什么意外，造成的损失根本弥补不了你在钫碎片上取得的任何进展，你明白吗？”
几场直播下来，再加上cIA、NSA、丑国科学院、NASA、中科院和科工部的齐心协力之下，顾然现在说是家喻户晓毫不夸张。
再加上文娱两新的刻意塑造，现在的顾然不管愿意与否，都已经成为了华夏科研领域推出来的年轻一辈的形象代言人。
就像是海上的灯塔，黑夜里指引前行的北极星，
可以闪烁耀眼，
也可以保持不变，
只要不熄灭，始终能够发挥出巨大作用。
但如果顾然因为科研发生什么意外，
那因为他的不可替换性，
在科研领域的损失都还是次要的，
在民族凝聚力上的损失，难以估量。
顾然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轻咳了两声，主动抱歉道：“刚才是我言辞激动了。”
“钫碎片的特性其实比较稳定，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它的威胁，在研究的时候安全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会有序的展开科研和应用，”
“我们紧锣密鼓的追赶了这么多年，眼看到了转折点，我们不能再落后了。”
“我是这个意思。”
听顾然说完，胡安这才稍许放下了心来。
丁一在中间打着圆场：“钫碎片的研究要么在中科院要么在华林岛军研中心，这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到时候好好把关就好，”
“顾然说的也不错，我们不知道丑国在做什么，”
“而钫碎片又是一次非常夸张的材料革新，所以我们这些老东西也不能太保守。”
胡安点点头，道：“后续的研究，顾然还是总规划，总统筹，做好运筹帷幄，剩下的事情，院里会积极配合。”
顾然点点头，只要项目能够顺利推进，那到时候情况瞬息万变，那可操作的机会就多了。
胡安语重心长的看着顾然道：“多少年才出来一个你，别昙花一现了。”
这场会议，基本上把钫碎片的研究定位为了下一阶段主要研究方向。
会议结束之后，
胡安等人赶忙回到中科院进行安排和布局。
顾然则是陪着丁一一同去了科工部，
虽然身为科工部老大的丁一主要的作用就是去扭转中科院保守主义的坏毛病，
但这次一向激进的他，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比较认同胡安的观点。
“胡院长已经很大胆了，”丁一说道：“如果在往常，像钫碎片这样的项目，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集中全院的力量投入进去的，”
“他的改变和你密不可分啊。”
顾然点点头：“嗯。”
“老胡就是这样的，和他说话你要有技巧，不能往他担忧的地方疯狂撒盐，”丁一笑道：“视死如归是高尚的美德，但不是对每个人都合适，尤其是全国上下铆足一口气，就等着最后一扑腾的时候，可不能泄一丁点儿气。”
“嗯，我知道了，”顾然道：“我想去拜访叶老一趟，不知道方不方便。”
丁一想了想：“也好，正好你帮我给叶老汇报一下工作，我帮你问问叶老的时间，你在这儿先等会儿。”
说完，丁一就快步往不远处的湖边走去，
顾然也不知道丁一打个电话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但也只好留在原地，无聊的踢着马路牙子打发时间。
……
丁一打通了叶老的电话之后，还特意回头看了顾然一眼。
发现他没有跟过来之后，才低声说道：“叶老，是我，丁一。”
叶老的声音微弱，虽然早就已经不再主导院里的项目，但对许多事情还是依旧上心。
“听说乔治来了？”叶知寒问道：“我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见过他，那时候他和怀亚特陪同他的老师霍普菲尔德一起过来的，”
“麻烦乔治，让他替我向霍普菲尔德问好，霍普菲尔德比我小几岁，听说他前些年获得了诺贝尔奖，恭喜他。”
“好，叶老，这些话我帮你带到就是了，”丁一赶忙言归正传：“和您打电话有别的事儿，顾然想和您聊聊。”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叶老欣慰的应允：“好啊，让他来吧，我也想和他多聊一些。”
“我想让您给他做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