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雪?”
谢组长这丝毫不讲人情世故、前摇一点没有上来就直入主题的聊天方式,乐易还是有点不习惯,他想了想这“春庭雪”是个啥东西……
哦,那个悬而未决的单子。
在公司论坛里挂了好久的。
他第一天上班就看到这个单子,然后好巧不巧的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名郡华庭,与“春庭雪”的“事发地”还不远,直线距离不超过500米。
“怎么说,老哥?”
乐易没有正面回答谢安的问题。
事实上,自从那天谢安对他发出了“不要碰它”的“警告”后,乐易早就把这个单子忘在了脑后,更谈不上有没有兴趣了。
他想的是:公司里这么多能人都搞不定,我一个F级的新人何必自讨没趣?
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工作量不饱和了,还是准点下班没意思?
“咦,你以前不是……我就问问。没事了。”听到乐易的回答,谢安脸上死水微澜、情绪稳定,继续安静地吸溜着茶水。
组长会议。
管千姿先是说了下半年的工作展望和计划,重申了公司对员工们的支持和相应的福利政策,又宣布了一些人事任免的决定,乐易当上魔人组代组长这事彻底坐实了。
接下来是各个小组组长总结上半年的工作情况,谈得失,表决心,顺便跟公司讨价还价。
一个叫做张宇林的,他是东南组的组长,说话声音震天响,一会说人手不足、希望公司再分配些业务员过去,一会又说公司的劳保不到位,希望公司加大这方面的采购,然后又说他知道有家新锐公司出了一种防护服,对长期处于魔力环境下的劳务人员有着非常好的保护效果、他有特别的渠道能拿到内部价,云云,就差把“我要吃回扣”、“我要薅公司羊毛”写在脸上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被沈安妮笑着打了出去。
还有一个,是幽燕组的组长,他提供了一条比较有用的信息:
幽京近来有一家新的魔物安防公司势头很猛,而且根据可靠消息,它背后的资方,是与银安一向不太对付、人嫌鬼厌的基金会,他们似乎走通了上层路线,获得了有关部门的谅解,拿到了安防行业的入场券,最近以来,对银安在幽京、乃至整个龙国北方的业务产生了一定的冲击,亟需公司的重视。
当听到“基金会”三个字时,乐易先是心中一个咯噔,随之而来的是腻歪和不爽,看向管千姿,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沈安妮的嘴角上挂着冷笑,一副想找事、想怼人的样子。
散会后,沈安妮把他叫到办公室,丢给他一个亮晶晶的金属小挂饰。
“这是啥?U盘?”
乐易问道。
“算是吧。这是核验身份的密钥,到时你去某些密级比较高的地方用得着……”
沈安妮笑吟吟地回答道。
乐易:“安妮姐,跟749对接的事真交给我了?”他的语气半开玩笑半试探的,“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常驻幽京那边了?”
沈安妮:“那还有假!……本来是得去那边常驻的,不过现在看来,至少近期内不用。”
“为啥?”
“他们自己把人派过来了,”沈安妮玩味地看着乐易,“也许是你在7号魔物道场那边玩得有些大,他们把南斗这边的重要程度往上提了提,把一个小组丢到南斗来了……”
乐易苦笑道:“什么我在那边玩得有些大?!我不就是听你的安排,去那边开了两天会而已么……”
沈安妮凑近道:“你敢说你没在那边搞事?我可知道,749的徐如林在和管大美女开会时,可是不止一次提到你呢……”
乐易口胡道:“提到我什么?我不就带个好看一点的守护骑士去开会么,值得他这么念叨?还给姿姐打小报告?那人也太小心眼了……”
沈安妮冷笑:“还装,还跟我装,姐姐真是白疼你了……你帮他们搞到一管魔晶的事,在有资格知道的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还在这跟我睁眼说瞎话呢?”
乐易有点尴尬:“这事很、很大吗?”
他脸上干笑着,心中却是一凛。
这是他第一次从沈安妮口中听到“魔晶”这个称呼,这算是官方的正式命名了吗?
“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沈安妮表情又恢复如常,“往大了说,这算是749欠了你、欠了我们银安一个人情,嗯,还不小的人情。往小了说,嘿嘿,别人知道了,银安有一个小年轻,F级收容师,竟然能活着从阴司回来,不仅回来了,还搞到一管魔晶,嘿,以后有事还找他!”
乐易暴汗:“……这是小事吗?”
想了想,他又问沈安妮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那些魔晶,干嘛用的?他们怎么处置,你知道吗?安妮姐?”
沈安妮表情古怪,她盯着乐易的脸,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装蒜的痕迹。
“不、不是!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
乐易当然得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
沈安妮放过他,眼睛看向他处:“那你还真是实诚。我以为你当初把东西交上去时,会给自己偷偷截留一点呢。”
乐易大义凛然道:“我乐某人是那种人吗?安妮,你未免也太看轻我乐某人的职业操守了……”
沈安妮笑得像只偷鸡成功的狐狸:“你就是!叫我安妮,不叫安妮姐,说明你内心有鬼,哼哼,小滑头……算了,不跟你计较。”
“那玩意,魔晶,目前已知的用途,就是抑制痴人狂化时对理性的侵蚀,简单说,就是让痴人狂化时能够保持理智清醒、智商在线……”
“这么牛的吗?”乐易假意配合道。
沈安妮白了他一眼:“如果只是这效果,徐如林他们还不至于对管美女那么千恩万谢的,可能还有其他效果,只是目前我还没打探到。”
她突然又凑近了,鼻尖差点碰到乐易的鼻尖:“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快说,说嘛,姐不会亏待你。”声音也变得嗲嗲的。
乐易不为所动:“只是痴人?只对痴人有效果?”
他连消带打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他们不是搞了个魔女筛选的路子吗?……会不会跟魔晶有关系?”
果然,沈安妮听了这话,表情也收敛了,人也坐直了,沉吟一番,又摇头道:
“不对,时间对不上……不过也难说,这些体制内的人,放起烟雾弹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想到这里,她看向乐易的目光又柔和了一些,但嘴上还是气势不减:
“你小子,明天去一趟他们749在南斗新搞的一个办事处,嗯,算出差。”
“啊?在哪?不会又是红拂镇吧?”
“没那么远。就在青渠区。对了,有人指名道姓要见你,嘻嘻。”
她这一声“嘻嘻”给了乐易很不好的联想,脱口而出:“谁啊?”
“还能有谁?余清欢呗。我早就知道你们有问题,哼哼,人家好好的幽京不待了,千里迢迢跑南斗来,真是好一出苦情戏码哎……”
听到余清欢的名字,乐易头都大了,眉头瞬间皱起,脸也苦了下来,这一切都被沈安妮看在眼里。
“看样子,他跟余清欢关系一般呀,不像是有一腿的样子。难道是我想多了?”
“也是啊,余清欢一个学术妲己、传说还是双性恋,乐易这小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论相貌,鹿凌霜秒了呀。除非乐易是智性恋,就好这一口……”
“不对不对,看样子,感觉是乐易被人家盯上了呀……”
沈安妮心中嘀咕着,同时小心观察乐易的反应。
乐易:“安妮姐你可别乱说,我跟她就见过两次,有一次还是她晕过去的时候……我们没有啥交集的呀!奇了怪哉,她为啥要点名见我?”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过了一会,乐易嬉皮笑脸地问道:
“安妮姐,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在那边惹出了事,公司能给我兜底吗?能兜多大的底?”
沈安妮换了一个姿势,交叉着腿、脸上似笑非笑:“那得看你惹出多大的事了。”
“杀人放火,不归咱管,奸淫掳掠,就地正法,偷鸡摸狗,治安处罚……”
乐易:“……”
“怎么,还有更大更过分的事?”
“把余清欢拐回银安来呢?”乐易故意说气话。
沈安妮撇了撇嘴:“那你可以试试。”
“我不信你对那种类型有兴趣。”
“咦,那你觉得我对哪种有兴趣?”
“你们男的有几个不是视觉动物,脸好看的,模特身材、丰乳肥臀、大长腿……咦,怎么越说越像老管了?”
乐易从沈安妮的办公室跑了出来。
他在考虑,明天去青渠那边,要不要带上鹿凌霜?
从沈安妮的话里,明显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啊。
那天在饭桌旁的一句“戏言”,引发了后面那么多的连锁反应,作为最主要的当事人,余清欢不可能不知道点什么。
她是真的看出鹿凌霜是魔女了?
如果是之前,乐易还心存怀疑和侥幸,现在他已经把这话当成一句对事实的陈述了。
把它当成一个前提来考量。
下班后,回到家里,他把两个魔女叫到一起,把余清欢的事告诉她们。
青梅魔女听了对方指名道姓要见乐易,几乎拍案而起:“凭什么?想见易哥,先过我这关!”
乐易揉了揉她的脑袋,制止了她给自己加戏的行为。
鹿凌霜倒是挺平静,她还分析了起来:“易哥,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她确实是看出了我是魔女,甚至她猜出了你也知道我是魔女,但是呢,她也不想声张、把事情闹大?”
“就像那天她叫你晚上到房间里找她一样?”
“是,按照她之前做事的方式,她是不是想借此来讹诈易哥?有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