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今天又在王父的不满声中早早翘班,开车到纺织厂接聂文君回家。
夕阳的余晖洒在四九城上,王建军开着小汽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因为时间充裕,所以他一路不急不缓地欣赏沿途风景。
虽然已经走过很多遍了,但他总觉得每天看到的风景好像都不太一样。
纺织厂门口,聂文君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提着从厂里食堂带回来的两个馒头。
“今天怎么这么晚?”
王建军一边帮妻子拉开车门一边问。
聂文君坐进车里,笑着说:
“今天车间赶工,多加了会儿班”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拐进了猫儿胡同。
院子里,王母正在择菜,小靖雯坐在小板凳上摆弄着布娃娃,王皓文则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什么。
“爹、娘,我们回来了。”
王母抬头看了眼,然后就进屋炒菜了:
“哎,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还好我没炒菜,不然都凉了。”
王建军停好车,接过聂文君手里的馒头,“文君,你先去洗洗,我去帮娘做饭。”
有了王建军的帮忙,厨房里很快就飘出阵阵香气,他在灶台前左右开弓忙活。
聂文君洗漱完后来到厨房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帮忙,忽然听见院门突然响起。
小靖雯小耳朵一动,然后朝厨房大喊:
“爸爸妈妈,有人敲门。”
聂文君擦擦手出了厨房准备去开门。
“来了,谁啊?”
“建军,文君,你们快出来!”
院外传来聂父带着几分兴奋的声音。
聂文君一听是他爹来了,连忙快走几步打开院门,只见聂父怀里抱着一个用蓝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脸上洋溢着笑容。
“爹,您这是......”
聂文君疑惑地问。
聂父神秘地眨眨眼:
“来来来,进里面去说,这应该是个好东西,今天在废品收购站发现的。”
听到聂父如此说,聂文君关上门,连忙带着他进院子。
王建军这会儿也出来了。
“爸,您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您来得正是时候,这饭菜刚做好。
您一起跟我们吃点?”
聂父摆摆手拒绝道:
“算了算了,我就不吃了,我吃过再来的,我今儿来是给你看个好东西。”
聂父说着说着,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在八仙桌上。
这会儿,其他人也不急着吃饭了。
全家人都围了过来。
王母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王父也放下手中的活儿,就连王皓文,小靖雯都抱着布娃娃凑了过来。
小靖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问道:
“外公,这是什么呀?”
聂父摸摸小靖雯的头:
“外公也不清楚,不过是好东西。”
蓝布一层层揭开,露出一个青花瓷瓶。
瓷瓶通体洁白,釉面莹润,青花发色深沉,绘着缠枝莲纹,瓶口处有一圈回纹装饰。
“哇!”
王皓文睁大了眼睛,一声赞叹:
“好漂亮啊!”
小靖雯也是,不过她伸出小手就要摸:
“哇,好漂亮啊,让我看看!”
聂父连忙拦住:
“哎呦,乖孙女,你小心点一点摸,这可能是古董。”
“爹,这是您从废品站找到的?”
聂文君惊讶地问。
聂父点点头:
“是啊,今天有人来卖废品,我本来也没当回事儿,我一眼看到这玩意儿就感觉这东西不一般。”
王建军仔细端详着瓷瓶:
“这花纹真精致。
爸,要不我请隔壁的张伯来看看?”
聂父连连点头,因为他们也不怎么懂:
“好啊,不过别太张扬,就请张老哥一个人过来就行,其他别说太多。”
王建军出门到隔壁去请张伯的时候,聂文君已经给大家都泡了一杯茶。
小靖雯趴在桌边,小脑袋搁桌上,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瓷瓶上的花纹。
“妈妈,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呀?”
小靖雯指着上面的花纹问道。
聂文君耐心地解释:
“这是莲花,就是公园里开的莲花。”
“就是小姑教说的‘出淤泥而不染’吗?”
一旁的王皓文突然插嘴道。
聂父欣慰地笑了:
“对对,就是这个莲花,皓文真聪明。”
不一会儿,王建军带着张伯过来了。
张伯是个精瘦的老头,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一进门就被瓷瓶吸引住了。
“好东西啊!”
张老掏出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
“你们看这青花的发色,典型的苏麻离青,浓处如墨,淡处似烟......”
全家人都屏住呼吸,听着张老讲解。
就连小靖雯都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个会说话的爷爷。
“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一件元青花。”
张伯直起身,脸上带着赞叹的笑容,
“而且从纹样和器型来看,很可能是宫廷御用。”
“真的?”
聂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一旁的王父就比较直接了:
“老张,那这花瓶值多少钱啊?”
张伯摆摆手,嫌弃地看了王父一眼:
“文物不能光用钱来衡量。这件瓷器承载着我们的历史文化,是无价之宝啊。”
王建军见张伯对瓷瓶如此推崇,而且以后可能要经常麻烦张伯,于是连忙招呼道:
“张伯,您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我爹也在,咱们边吃边聊。”
聂父也笑着附和:
“是啊老张,咱们老哥俩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儿个正好聚聚。
建军他岳父也在这,一起喝点儿吧。”
张伯推辞不过,便笑着答应了。
王建军赶紧让聂文君多添两副碗筷,他又去厨房多炒两个下酒菜菜。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香气四溢。
几人围坐在八仙桌旁,王建军给在座的除王皓文之外的男同志都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一杯。
小靖雯和王皓文则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喝酒聊天。
看着爷爷他们喝酒那好像很好喝的样子,啃着猪蹄的小靖雯也不由咂了咂嘴巴:
“妈妈,我能喝一杯果汁吗?”
聂文君闻言一愣,不过还是给她倒了一杯,就连王皓文也倒了一杯。
小靖雯学着王建军之前样子,招呼几人碰杯:
“爸爸,爷爷外公,还有张爷爷,我敬你们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就喝了一大口果汁,然后‘哈’了一下,接着抹了一下小嘴巴。
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王老弟,你这孙女可真是有趣得紧啊,这是学的谁呢?”
王父也是被小靖雯逗笑了:
“哈哈哈,应该是我吧,毕竟这家里也就我会经常没事喝两杯。
建军因为要经常开车,所以都没怎么喝,谁知道这小家伙居然都给学了去。”
聂文君看小靖雯的眼睛全是小心心。
她先是给小靖雯夹了些菜放在她碗里,然后温柔地帮她擦去嘴边的果渍:
“你呀你,你怎么什么都学啊?”
看到妈妈一脸宠溺,小靖雯也不怵,当即又举起她的杯子问聂文君:
“嘻嘻,妈妈你要跟我干杯吗?”
聂文君无奈只能跟她碰了一下。
王建军宠溺地看了小靖雯一眼,向张伯敬了一杯酒才好奇问道:
“张伯,您刚才说这瓷瓶是元青花,还是宫廷御用的,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这其中的门道?”
张伯抿了一口酒,露出回忆的神色:
“说起元青花啊,那可真是大有来头。
想当初,我在珍宝阁当掌柜的时候,就见过不少好东西。
我记得有一回,有个老主顾曾经也拿来一件元青花梅瓶,那釉色、那纹样,啧啧,真是绝了。
比起今天这件也丝毫不差啊!”
聂父听得入神,连忙问道:
“那后来呢?那梅瓶怎么样了?”
张伯笑了笑:
“那梅瓶啊,后来被一位大收藏家买走了。
那老主顾也是个懂行的,知道那梅瓶的价值,不过可惜最后还是让他给卖了。”
王父听得心痒痒,忍不住插嘴道:
“老张,那你觉得建军他老丈人这瓷瓶值多少钱?”
张伯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
“老王啊,你怎么还惦记着钱呢?
这瓷瓶的价值,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它承载着我们老祖宗的智慧和技艺,是无价之宝啊。”
王建军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
“爹,张伯说得对,这瓷瓶的价值确实不能用钱来衡量。咱们还是听听张伯讲讲他在珍宝阁的事吧。”
张伯点点头,继续说道:
“说起珍宝阁啊,我还记得有一回,有个乡下人拿来一件青铜器,说是祖上传下来的。
我一看,那青铜器上的纹饰,竟然是商周时期的!”
聂父听得瞪大了眼睛:
“商周时期的青铜器?
那有多久了?比这元青花还久吗?”
张伯笑道:“那是当然了。”
小靖雯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
“张爷爷,那青铜器长什么样子啊?”
张伯慈祥地看了一眼小靖雯:
“那青铜器啊,是个酒樽,上面刻着精美的纹饰,还有铭文呢。”
王皓文也好奇发问:
“张爷爷,什么是铭文啊?”
“铭文啊,铭文就是指刻在器物、碑石、金属等硬质材料上的文字。
这些文字通常是为了记录重要的事件、人物、功绩、纪念意义或其他信息。”
聂父在一旁感慨道:
“老张啊,你这一辈子真是见多识广,咱们这些普通人,哪有机会见到这些宝贝啊。”
张伯摆摆手:
“老聂啊,你这话可就错了。
你今儿个不也捡到宝了吗?这元青花瓷瓶,那也是相当了不得了。”
王建军见气氛又活跃起来,连忙举起酒杯:“来,咱们为张伯的见识干一杯!”
几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伯又讲了不少在珍宝阁的趣事,听得众人津津有味。
夜深了,张伯起身告辞。
王建军和聂父送他到门口。
送走张伯,王建军和聂父回到院子里。
月光下,那件元青花瓷瓶静静地立在八仙桌上,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聂父看着瓷瓶,感慨道:
“建军啊,今儿个真是多亏了你请来张伯,不然咱们还不知道这瓷瓶的来历呢。
我当初也感觉她还不错,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大来头。”
王建军笑道:“爸,您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太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