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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钧玮低沉沉笑了起来,近似呢喃之语,“这些话,真的应验了。”

孟北栀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在压抑自己的哭声,整个人被悲伤包裹着。

她心脏传来闷闷地钝痛感,动了动唇,安慰的话却不知要如何说……

“那么小的孩子,就能说那么残忍的话。害怕吧……”他费力地大口喘着气,周身不住地轻颤,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感,从内心慢慢传达至每一处神经,“他们死了,我的第一次反应居然是,我自由了,解脱了……”

孟北栀鼻子泛酸,“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没资格去评价你什么。我知道你努力过,想维护好那个家,可是,不合适,终归没办法勉强。你也是被逼的,才口不对心的说那些话……”

许钧玮接而说着,像是一点点亲手撕开自己的伤疤,赤裸裸展示在她面前,“他们死了以后,我被接去许家,没哭也没闹,奶奶就说我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居然可以一点情绪都没有。她说我是不是一个冷血又自私的人,就像我母亲那样。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到我跟我母亲最后说的那些话,就觉得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们宝贝儿子……说如果不是我,激怒我母亲,我母亲就不会那么偏激极端,造成这样的悲剧。”

后来他一直生活在被人指责的阴影之下,

而这样糟心的日子,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多。

直到某天,一次家庭聚会,几个小孩一起楼上玩。

某个熊孩子,从小被宠坏了,脾气也跋扈惯了。

不愿意让许钧玮加入他们,也知道他在家并不受宠,充满鄙夷的口气宣布,“你不能跟我们玩在一起,你这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害人精!滚远点!不要弄脏我们的地方!你妈怎么没抱着你一起死啊!你为什么还活着啊!”

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多数是大人天天茶余饭后八卦,才会耳濡目染。

两人正好站在楼梯口,许钧玮眸如寒冰,一步步靠近他,“你再说一遍!”

那孩子第一次见到他这副严厉的神情,气势瞬间弱了,本身他就有点欺软怕硬,有些害怕,拼命后退,“你别过来……”

许钧玮的语气阴森森,“怕了?知道为什么死得只有我妈跟我爸吗?因为……”

还没等他说完,孩子嘴巴一扁一扁,吓得冷汗直冒,后退一大步,随后整个人从楼上滚了下去。

剩下几个孩子吓得尖叫,引来大人,摔下楼的孩子对上许钧玮的眼,他的眼神仿佛在说,‘废物’两个字。

于是他哭得更大声了,对着父母就一味指责许钧玮。

发生了这样意外,虽然人不是许钧玮推得,但是大家还是把账算在了他的头上。

尤其是许家爷爷奶奶,总是感觉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儿媳妇那骇人的神情,更加觉得这孙子不能留在身边。便主动联系上了他外公外婆,希望他们可以把人带走。

许钧玮长舒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幸运的是,我被外公外婆接回家了,他们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没过多久,查出我得了抑郁症。医生说好在及时治疗,不然,我可能也就彻底废了。故事说完了,浪费你那么久的时间,听我那么不堪的过去。”

“没有不堪,我的过去也不顺心。”孟北栀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眼底带着水汽,“这些,不都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

许钧玮眉目舒缓,调整了一下坐姿,自我检讨道:“但,事实也证明,是我不够讨人欢心,不会说好听的话,性格太阴暗,那些长辈才不喜欢我。”

“我也做不到,那些嘴甜的行为,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地方。”孟北栀摇了摇头,接而劝道:“你不用去刻意讨好那些不值得的人,至少,你外公外婆还是向着你的啊。”

许钧玮扯了下唇,眸子隐隐含着失落,“只有他们,所以说还是幸运的,只可惜我妈当时就是不愿意回去。栀栀,大概我这辈子也不会成为像星辞那样的……”

孟北栀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想,“那就不要成为啊!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跟别人一样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啊!你也有你的闪光点,你的好……喜欢你的人会去主动发掘的。”

许钧玮紧接着问道:“你会喜欢我吗?”

孟北栀微哽,“……”

许钧玮目光闪了闪,面带讥讽的自嘲,“我知道你不会,我不应该问这种蠢问题的。刚刚对你做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知道道歉没用,你可以打我骂我,都行。”

孟北栀听完这些事情,再加上他又是个病人,责怪的话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算了。”

“你还是不要随便靠近我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虽然没忍住跟你说了心里话,我不希望你有负担。我有时候行为举止开始像我的母亲,我怕我以后成为像她那样的人,疑心重,占有欲强,偏激又极端,情绪不稳定。我知道你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所以,所以……”许钧玮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减弱,内心想着洒脱点,事实说出来却好难。

“我们认识时间不算短,也算清楚你的为人。我觉得你不会成为你母亲那样的人,否则你也不会涉险来救我了,也不会跟我一起去喂流浪的小动物了,我清楚你还是一个内心很温暖的人。”孟北栀明白他想说什么,当下心情复杂,“你吃点东西吧,我让阿简给你送新的来,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明天还要继续工作。”

她走之后,许钧玮感觉心里空落落,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可是当时我连靠近你都不敢,只敢像个偷窥者。现在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心思,却连真心话都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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