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新来的被选作孙芷兰的贴身丫鬟,全然不知秦解元这三个字对孙芷兰意味着什么。
“小青,你看看我头花有没有歪?我这身打扮怎么样?”孙芷兰焦急起身问道。
“小姐,你今天是最美的。”小青笃定的回答。
“真的?不行不行,这个粉袄上次娘亲就说不好看,换那个淡绿的色的,算了不换了,来不及了,去前厅。”
孙芷兰纠结了一下,可按捺不住思念,提着裙裾就向前厅奔去。
坐在前厅的秦朗也没有他表面那么平静,他也不断的摩挲着新上茶水的盖子。
不断设想着等下见面的场景。
可不管怎么设想,当孙芷兰乳燕归林般扑入他怀中后,好似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是从哪出来的,连我这个高手都没防住你。”秦朗抱着她问道。
“那我是高手中的高手喽。”孙芷兰贪婪的呼吸着秦朗身上的气息。
“那可不咋滴,你绝对的女中豪杰。”秦朗拍着她的后背道。
“你瘦了。”孙芷兰抬头,摸着秦朗略微消瘦的脸颊心疼的道。
“多少吧,你看,我也壮了不少。”秦朗秀了秀自己更为结实的肌肉。
“得补补,我去给你炖鸡汤。”孙芷兰挣脱秦朗的怀抱。
“不急,让我抱抱,有点累了。”秦朗闭着眼睛。
他心中的弦绷的太紧了。
孙芷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煎熬,安静下来。
直到孙启智下朝到家。
“咳。”到大厅,孙启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血压瞬间都上来了。
他的咳嗽声被两人直接无视了。
“咳咳咳。”孙启智咳嗽的脸色通红。
也不知道这红几分是气的,几分是咳的。
“咋了爹爹,你是风寒了吗?”孙芷兰闷在秦朗怀里说道。
“你个姑娘家家的,成何体统,麻溜回闺房去。”孙启智不掩饰了,呵斥道。
“去吧去吧,我和孙大人说点事情。”秦朗拍了拍孙芷兰的后背道。
“嗯,我去给你炖鸡汤。”自家老爹的斥责孙芷兰是一句没听进去,秦朗一句话孙芷兰老实的离开了。
秦朗莫名想到了城门口的那两只雪前走地鸡,要是拿来,炖汤应该不错。
“孙大人。”秦朗起身行礼。
“哼,你胆子很大嘛,现在都不避我了。”孙启智气哼哼的坐下。
“情出自愿,这有何要避的,我是坦荡荡问心无愧的。”秦朗沉稳了很多。
若是没经历过这战争,可能他还是没有一个好心态,去面对自家的便宜岳父。
可现在他泰然自若。
“像你这种人,老夫若年轻几岁,定会把你乱棍打出去的。”孙启智冷脸道。
“哈哈,把我打出去,那芷兰可要跟您生气了。”秦朗笑道。
“也不知道你给我家丫头施了什么法术。”孙启智无奈道。
“无他,一个赤诚的心,她待我,我待她,全凭心来说话,不负真心。”秦朗认真的说道。
“哼。”孙启智又哼一声,但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年少,此刻他的话可能是真的,可时间流逝后,能剩下多少呢?
可此刻的感觉是真的就行,年轻人,这时候热烈一点没关系的。
“孙大人,小生来是有一事相问。”秦朗看孙启智怒意消散了一点才说道。
“什么事?在家就不要称呼官职了。”孙启智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朗,淡淡的说道。
“伯父,你和养心侯李顺心关系好不?”秦朗顺竿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孙启智瞥了秦朗一眼道:“养心侯?我跟他不熟,只能算点头之交。”
秦朗了然,没有继续问下去,那这中间当也有故事,不知道他为何要花费这么大代价时间去找自己。
“怎么?这次亳州之乱遇到养心侯了?”孙启智问道。
“遇到了,一个挺和善的小老头。”秦朗老实回答。
孙启智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什么?和善?他没给你两鞭子?”孙启智被呛的脸色通红。
“他?给我两鞭子?什么逻辑?我看他挺和善的啊。”秦朗不解的问道。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吧,城门口的事,你做的有些过了,你是士子,不该为军士出头。”孙启智开了新话题。
“可那些人都是我的部下,我得给他们带进来。”秦朗说道。
“那些人不会进不来,顶多受点刁难,你作为士子,只要亮明身份,想必城门官是不会为难你的。”
孙启智淡淡的道。
“可那城门官不也是军士,只听过文人相轻,没听过对自己同袍下死手,摆权威的。”秦朗不理解。
“嘿,这就是无胆鼠辈,只敢挥刀向更弱者。
你是士子,未来仕途会有很好的发展,我让你自己进来,士族这个阶层才更能容纳你。”
孙启智解释道。
“但是那些将士们呢?流血流泪。最后待遇不如一个士族的下人?”秦朗已经没了悲愤的力气,话语更为冷静。
“你呀,还是太小,未来你就知道,这世界非黑即白。
你想要帮他们,首先他们要自醒,再一个你要有足够的话语权。
在这之前一切都是空谈,你失去士族的信任,仕途不得存进,你的能量就只能帮到眼下这几人。
若是你为官为宰呢?你是不是又能帮助更多的人?”
孙启智提点道。
“可我怕装着装着,我就信以为真了。
到那时我真觉得和那些将士们就是两类人,我天然就比他们高贵。
毕竟小事我都不做,大事我有勇气做吗?
面具戴久了,谁还分的清楚这只是面具,还是我本来的面孔呢?”
秦朗的说的很慢,字字敲击着孙启智的心。
曾几何时,孙启智也是这般的热血青年,他也曾同流合污,拿之前给秦朗说的话,来搪塞自己那赤子之心。
现在官居吏部尚书,虽然权势更大,可顾忌也更多,畏首畏尾,还不如自己当知府时为百姓做的多。
里面的大宋官场偌大的关系网,已然让手握重权的他疲于应付。
虽然他自认初心确实没有变,也没有做到事事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