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的傅家,突然,楼底下一阵轻轻敲门声。
刚好睡眠不太安稳的赵琴立马就听到了,她起身拉开台灯,疑惑往楼下去开门。
这个点,会是谁呢?
刚一拉开门,赵琴就顿住了,门口,是冻得瑟瑟发抖的雪飞!
入秋的寒夜里,她只一条薄薄睡裙,小脸都青白,一点唇色也没有。
“雪飞,快进,这是出什么事了。”
她想都没想,赶紧把江雪飞拉进门,找了条毯子给她裹身上。
直到坐到沙发上,女孩还是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边脸颊,触目惊心的红肿,还有鲜红的手指印。
赵琴皱了皱眉,赶紧拿出药膏,一点点给她脸上涂:“雪飞,你不想说也没事,今晚在赵姨家睡啊。”
大半夜一身睡裙跑出来,脸上被打,她几乎不用猜。
肯定是最近江家那摊子烂事。
江雪飞眨了眨眼,看着凑在眼前满脸心疼涂药的赵姨,听着她慈爱温柔语气,突然就落下泪来。
在外面冻了半夜,也没有等到父亲来找她,无路可走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敲了傅家的门。
父母都抛弃了她,只有赵姨,还对她这么好。
她哭着,就忍不住扑进了女人温暖怀抱里:“赵姨,对不起,对不起。”
赵琴怜惜顺着她头发:“你这孩子咋跟我对不起呢,哎,你们家那事也是苦了你了。”
“我不好多参与,但你需要帮忙的,一定跟我说。”
“我还是那句话,尽管做不了儿媳妇,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跟我亲女儿一样陪了我这么多年,清远都没你贴心。”
听到这些话,江雪飞却哭得更停不下了,直到这时,满心的愧意几乎才淹没她。
她那时是怎么想的啊。
半晌,江雪飞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对不起,我很久没来陪过你了,赵姨,你最近还好吗,还像以前一样吗?”
以前,就是重度焦虑抑郁,频繁自残的时候,这事,赵琴也只跟她讲过。
听到这话,赵琴久违地轻松笑了笑:“我好多了,老傅现在整天陪着我哄着我,再不耍牛脾气;清远嘴上不说,现在也给我写信关心我。”
不见到赵家,心里会想,但确实很久没发过病了。
看着她带着轻松无所谓的面容,江雪飞带着泪笑出来,重重点头:“嗯,那就好!”
“好了,你一晚上没睡吧,去客房睡一会,吃早餐时赵姨再叫你。”
听着安排,她顺从跟着她。
于是,吃早餐时,刚下楼的叶宜家就看见了饭桌前熟悉的脸。
而且,令人厌恶。
一看到她,那天喉咙堵住的发痒恶心感,几乎就重现眼前。
江雪飞也看到了楼梯上下来的人,眸光闪了闪,避开她的眼神。
她不是不后悔,江家这摊事起源,就是因为那药。
可是,她知道叶宜家也是不会说的,因为一没有证据,二把她自己牵扯到流言蜚语里,得不偿失。
所以,她还是面色平常地喝了一口粥,笑着看向傅奶奶:“奶奶,还是你们家粥做得好喝,我最爱喝了。”
她上药又休息了几小时,脸上伤下去大半,但还是肿。
傅奶奶心疼看着孩子的脸:“多喝点,以后想喝都来傅奶奶家喝。”
看着饭桌上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叶宜家冷冷抱起双臂,径直朝门外走去。
“宜家,你怎么不坐下吃早餐啊?”
赵琴急着起身叫住了她。
“哦我去国营饭店吃。”
这孩子,怎么家里做好的饭菜不吃,傅母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坐下。
旁边捏着筷子的江雪飞突然低头:“宜家应该是不想看到我吧,我上次给清远回礼......”
赵琴一想也觉得是这个原因,但嘴上安慰着:“没事,宜家不是那么小气的,可能是嘴里淡了,她就爱吃国营饭店那个油条。”
走到门口的叶宜家也听到了这对话,她顿了一顿,转身又坐回饭桌前。
刚好就坐在江雪飞对面,直直看着她。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想大早上看见你,嫌晦气。”
“你这么懂事就走人,别让我看见你。”
“宜家!”
旁边傅母低声制止住她。
傅奶奶也不太高兴看过来,眉里含着愁绪。
至于江雪飞,更是呆愣住了,这是能当着傅家人的面说出来的吗,她不怕吗!
叶宜家怕不怕不知道,但她是怕的,她不想让赵姨失望。
这么想着,她立即起身:“我知道了,奶奶,赵姨,我也得先回家跟我爸爸聊一下。”
“谢谢你们了,再见!”
匆匆忙忙丢下两句话,她转身就跟逃似的跑出傅家。
赵琴看着伸手拽没拽住的手,愣了愣,蹙眉看向儿媳妇。
她一直让她很满意,落落大方,上得台面,除脸面外才情也都有。
“宜家,你今天说话太过分了。”
叶宜家绷了绷嘴,不知道说什么。
她环顾了一下,这次,连一直维护她的傅奶奶也沉默,没有开口。
可是,她怎么解释,她说江雪飞给她下药企图害她,她们会信吗?
还是觉得她故意诬陷?
她第一次意识到,除了傅清远,这里再不会有人无条件信任相信她。
她自己也不完全信任别人。
叶宜家眼睛酸了酸,侧过头:“我去赵家送下个月花费了。”
她选择逃避,也是匆匆出了门。
看着儿媳妇一句话不解释出去,赵琴更有点生气:“妈,你看看她,连解释都不说一句。”
雪飞,被父亲打到半夜跑出家门,她就连这点同理心都没吗,只陷在争风吃醋里。
是她看错了!
赵琴也别扭侧过头,一肚子气坐桌前。
“就算她怀孩子,这事也不能揭过去,我还是要问清楚。”
而一直沉默的傅奶奶,过了许久,才叹一口气。
“都听你的吧。”
而叶宜家也茫然在街上走了很久,她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说出来,还是就这样瞒着,不沾一滴水保持一身清。
想着想着,一抬头,已经磨蹭走到了赵家。
她推开堂屋的门,屋内静悄悄宽荡荡,没有点人声。
“赵姥姥,大舅?”
她喊了两句,没有人回应,倒是赵珍珠待的里屋,突然一声动静。
然后,又是更大的噼里啪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