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爷在弹琴吗?”灯笼离水榭越来越近,打着灯笼的丫鬟在前探路,姑娘在后不慌不忙地跟着。
“朱姐姐,是我啊!”弄花迎上去,好拦着她们不让她们进水榭。
“弄花呀。怎么还有个人?”朱脂举高灯笼往里照。
“请姑娘安!”弄花给后方的上官夜雪施礼,“里面是秦先生,少爷请先生来吃饭谈事。”
“哪个秦先生?”上官夜雪轻启樱唇,娇声细语。
“‘江南第一弦’,秦子庶啊!”
“只请了他一人?”
“还有,还有卯大爷……”
“嗯,还有呢?”
“唔……”弄花目光躲闪,不敢直言。
上官夜雪看他吞吞吐吐,心中已明白三分。“不会说话了?让你朱姐姐给你松松皮,就会说了。”
“唉,唉……”弄花吓得直摇头。
“不交代也无妨。朱脂,去府门口,看看都有谁的马车停来。”
“姑娘,姑娘恕小的罪!小的不说,要挨朱姐姐鞭子;可是说了,回头少爷大耳刮子抽我,求姑娘别让我们下人为难。姑娘心里其实明镜儿似的,就是姑娘头上那一朵……”弄花指指上官夜雪的兰花簪,“小的不说她名字,少爷那边也好知道小的没乱说话。”
“哼。几时吃饭?在哪儿吃饭?”
“这个少爷就没吩咐小的了,自有书琴、果儿他们去吩咐后厨。”
正说着,远处一个没打灯笼的小厮摸着黑向这边光亮处跑来,边跑边高叫道:“花大哥!那边好了,少爷叫请秦先生呢!”
“谁?主子面前这么不懂规矩!”朱脂一喝,那小厮吓得一头扑倒在地。
“小……小的眼瞎,没看见主子来……求朱姐姐免了鞭子,小的回头自己掌嘴……”
“还不快滚!”朱脂看清来者是小厮书琴,瞪了他一眼,退到上官夜雪身边。
“咱们回去吧,不好见外人。”上官夜雪吩咐朱脂。
“弄花!她们可是走……”秦子庶高叫着从小竹榭出来,一抬头恰好碰到欲离未离的上官夜雪。
她听到声响稍作回首。秦子庶朦胧之中看到这阑珊灯火衬着的、如画儿似的身形,又嗅到大家闺秀独有的脂粉味儿,魂儿早被伊人勾走了一半。上官夜雪蹙起眉转回来,顺手压低了朱脂的灯笼,加快离去的脚步。她走路很轻,也许是因为高底鞋的缘故;而这样的步伐使得她微微摇摆,柔软的腰身尽显婀娜。秦子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纤若无骨的脚,好像这脂粉香,这云石砖,这枋梁画,这小榭,这游廊,这梦境般的一切,全是为了给这双脚陪衬而存在的。
“秦先生!”看着痴痴发怔的秦子庶,弄花好不尴尬。“晚宴开始了,少爷叫过去呢!”
“啊……啊?”秦子庶回过神儿,上官夜雪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刚那是你家姑娘?”
“是了,是了。不是我嘴长,先生刚才也太失礼了。姑娘没来得及避讳是我这个做下人的不是,没提早跟内院通个气儿;可刚才姑娘走也走了,先生还……就算是心中有仰慕之情,也不该表现得如此轻浮。”弄花说了好一通,却看秦子庶依旧有些呆,便摇着头不再提。“走了!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