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婀娜的舞女伴随鼓点,撩起头纱围在一起转着圈。一个极美的毗八少女双手合十,从她们中间摇曳着站起,踏着莲步来到最前。她向顾平伸出手,邀他共舞。顾平略微迟疑,搭上她的手,环住她曼妙的腰身。
“雅妮塔公主?你是雅妮塔?”他轻声询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肆意绽放着笑靥,攀着他像蛇一样舞蹈。
“哦,你不懂上明语。”顾平讶异于她的身姿,“毗八人的柔身术……亢金也会,所以能练缩骨功。”
“氐土哥哥,”她终于停下来开口道,“我就是亢金啊,不是雅妮塔。”
“亢金?你为什么扮成这样?”
“有人要刺杀你,我来救你啊哥哥。”她贴紧他,揪住他的领子,“不要往旁边看,跟我走!”
亢金带着顾平冲出去,似一阵风。顾平听得身后人声阵阵,好像有千军万马来追。
“别回头!”
顾平不敢往后看,但感觉好像已经有长矛抵住了他的背。他脚下如坠千斤,每迈一步都沉重不已。
“氐土哥哥,到树底下歇歇吧……”亢金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
二人又奔跑许久,终于到了树下。而那些追逐他们的人,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我怀孕了。”亢金望着顾平,眼含笑意。“孩子要出生了,你等等……”
“什么?”顾平顺着气,对亢金的话语难以置信。“你是亢金?你是南宫奚?”
“嗯。”她认真地点头。
“那你怎么会怀孕?”
“可以呀……你看!”她的怀中突然多了一个婴儿,“我们的孩子……多好看啊。”
顾平瞟了一眼那孩子,他被襁褓包裹得紧紧的。“你说什么……谁的孩子?”
“我和你的孩子啊。氐土哥哥,你看看他,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她扒开襁褓,把孩子递给顾平。
可那襁褓却一动不动。
“不!”顾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襁褓里定是个可怖的东西。他紧紧闭上眼睛,越是后退却仿佛离亢金越近。“不可能……快扔掉!”
“他多像你啊……眼睛,嘴巴,耳朵……多像啊!”
“什么东西!扔掉,扔掉!”
“你看看他吧,哥哥,就看一眼!他跟你有着一样的脸,他是你的孩子呀!”
“不!假的!扔了他!呃——”
————
“哥哥!”南宫奚摇醒魇住的顾平。
顾平睁眼,半晌仍口不能言;待认出来守在身旁的南宫奚,方知刚才是噩梦。“好渴……”
南宫奚端来一碗白水,扶顾平坐起来喝。掀开被子才发现,床铺已被顾平的冷汗浸透。“哥哥可算醒了,睡了两天了!你要不先下床,我叫人来给你换下被褥。”
“嗯……”顾平仍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双脚不能落地。
南宫奚叫小厮换了床铺,又派人去煎药。
“我的衣服……谁帮换的?”顾平虚弱地躺回去。
“我呀!”南宫奚又倒了一碗水,一边吹着一边说道,“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个毒有多厉害?那是密林里的蕈毒,最先攻心!大夫说还好你沾得不多,才能保住性命!你睡过去的时候,自己是不知道,一会儿浑身抽搐,一会儿上吐下泻,可吓人了!衣服都弄脏了,我才帮你换的。”
“你……你没事吧?”
“我当……我,我能有啥事……”南宫奚把碗递给顾平,“我也麻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好啦!”
顾平喝下热水,脸色总算没那么惨白。“对不起……”
“啊?”南宫奚一怔,他从没见过顾平道歉。
“对不起。那时候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是想激怒你,宣泄情绪罢了。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不信任……”
南宫奚撅起嘴,抱着胳膊溜达到墙边,踢着墙角。“哼。不想原谅!你对着我宣泄,我这一肚子委屈,找谁宣泄?”
顾平眼神黯淡下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除非……”南宫奚转回床边望着他,“你快点好起来,然后让我打一顿。”又揉揉肩膀,补充道:“不许戳我的锁眼儿!”
这一句着实把顾平逗乐了。“哈……那一言为定。”二人合掌为誓,“你也务必手下留情,我还得坚持到贝都,找箕水看高原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