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贺干咳一声,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多谢凝香姑娘错爱。”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尴尬。
“但恕在下无法承诺。”
凝香闻言,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一瞬。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
她优雅地起身,向秦贺行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
“是凝香唐突了,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秦贺连忙回礼。
这凝香,变脸比翻书还快,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姑娘若没有其他事儿,那晚生告辞了。”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逃也似的离开了醉花楼,秦贺直奔绣房而去。
……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酸腐气味扑面而来。
同窗周文才正埋首于账本之中,时不时用毛笔蘸蘸墨水,在纸上写写画画。
周文才抬起头,看到秦贺,鼻子耸了耸,一脸暧昧地笑道。
“呦,老秦,你这是一夜风流啊!昨晚我都听说了,‘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吧?厉害啊,啥时候你这么……有文采了?”
秦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去去去,什么一夜风流,我昨晚在家来着!今天早上被凝香叫过去了。”
周文才闻言,嘴巴张成了“o”型。
“凝香?就是那个来蜀地的江南头牌?雾草,老秦,你这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秦贺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我觉得她有问题。好像在准备坑我。”
周文才听后也收起了玩笑的语气,认真分析道。
“这凝香姑娘,我也略有耳闻,确实是个奇女子,卖艺不卖身,而且似乎颇有积蓄。她主动接近你……你说她要坑你,可为什么?”
秦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哪知道!她说什么仰慕我的才华,想让我收留她,远离风尘。可我一个穷秀才,她图我什么?”
“图你……”
周文才拖长了音调。
“图你长得帅?”
“滚!”
秦贺笑骂道。
“说正经的!”
周文才摸着下巴,沉吟片刻。
“会不会是看上你的才华,想让你帮她写诗作词,扬名立万?”
“我写的那玩意儿,也就糊弄糊弄外行,她要是真懂,怎么可能看得上?”
秦贺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会不会……”
周文才压低了声音,凑到秦贺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是看上你的人了?”
秦贺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小子少胡说八道!她是什么人?醉花楼的头牌!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会看上我?”
“这可说不准。”
周文才挤眉弄眼。
“说不定就喜欢你这种呢?”
“去你的!”
秦贺笑骂了一句。
心中暗想:凝香的举动,实在太反常了。
那么,你呢?又是为什么来找我的?
我们可是有两个月都没见过了。
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
不只是凝香,你出现的也太突然了。
”秦贺紧紧盯着周文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周文才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能有什么目的?你知道我的,一直都是走到哪儿算哪儿,你这是想多了吧?话说,老秦,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可不这样,疑神疑鬼的。”
他伸手拍了拍秦贺的肩膀,语气轻松随意。
“是吗?”
秦贺没有理会周文才故作轻松的语气,眼神依旧带着审视。
“两个月杳无音讯,突然出现,又刚好在我被凝香纠缠的时候,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周文才的神色微微一滞,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真的,老秦,你想太多了。”
秦贺看着周文才,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
秦贺的目光紧紧锁在周文才脸上,试图从他故作轻松的表情下捕捉到一丝破绽。
不是秦贺多疑。
可是凝香的出现,以及周文才这突如其来的造访,都让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自己又和赵员外发生了冲突,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否则秦贺将寝食难安。
“抱歉,最近发生的事儿有点多,所以我难免多想。你也知道,凝香的事儿太突然,你也太突然……”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一时间有点反应过度了。”
……
城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车厢内,赵员外肥胖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他紧张地抚摸着身旁的几个沉甸甸的木箱,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顺着肥胖的双下巴滴落下来。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郫县附近的一座山寨。
那里盘踞着一伙凶狠的悍匪。
赵员外此行前往的山寨名为黑风寨。
寨主诨号“玉面阎罗”,听说是他的本家,也姓赵来着。
赵员外和这黑旋风并非初识,几年前就打过交道。
那时赵员外为了吞并城南一家酒坊。
暗中指使黑旋风的手下骚扰那家酒坊的生意,最终逼得对方低价转让。
这次故技重施,赵员外轻车熟路,心里甚至还有些得意。
想到秦贺,赵员外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
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肯乖乖就范,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哼,你不是很能耐吗?我看你没了销路,还能怎么蹦跶!”
赵员外心里暗想。
“郫县就这么大点地方,你的酒和纱线卖给谁去?没有销路,我看你拿什么跟老子斗!”
他仿佛已经看到秦贺的酒坊和纺织作坊倒闭。
“这次,我要让你彻底完蛋!”
他恶狠狠地想着。
就这么个穷秀才还敢惦记自家闺女?
“吁——”
车夫猛地一拉缰绳,马车骤停。
突然,马车猛地一停,赵员外肥胖的身躯由于惯性向前倾倒。
撞在木箱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
“狗东西,赶车赶得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老爷,前面……前面好像有人拦路……”
他一把掀开车帘,怒气冲冲地准备训斥车夫,却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喽啰。
手持明晃晃的长刀,将马车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