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脸,直直看向他,眼神坚定清冷,她定定道:“我要避子汤。”
沈肃唇畔弧度渐渐消失殆尽。
他执酒壶的手动作一顿,“铮铮”一声,不轻不重地放在桌面上,目光愈深。
他知道她要逃离京城的时候,哪怕不悦恨得想掐死她,也未曾真正想要伤害她。
而今,来了他的沈府,他不需要再配合她演戏了。
“避子汤对你脾胃不好,不利于养病。”
李禾曦一听,就有些慌乱,沈肃是男人自然不惧,她若不饮用避子汤,万一,万一…
果然,天下男人大同小异!
她放下勺子,“我不吃了。”
起身就往外走。
沈肃把玩着手上的空杯子,只慵懒的看着她的身影,眉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公主,是不想知道你那几个用人在哪里?”
李禾曦身形顿了片刻,用力抿了抿唇,又坐了回来。
这下轮到沈肃起身了。
他伸手抚了抚李禾曦披散下来的青丝,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浑身发凉。
“今天不用完这碗燕窝粥,公主以后都别想见到她们。”
“你若不饿,那我们就做点夫妻之间的事,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
他一路向下,深邃眼眸中黑色的情绪涌动不休。
“想好了吗,是继续用膳还是先行房?”
看似在征询她的意见,但,她的外裳已经被扯下,滑\/落\/在\/臂间。
她腰间一颤,抓着他的手,“沈肃,我饿了!”
沈肃笑了笑,这才放开她,淡淡的声线有不易察觉的温柔,“这碗凉了,我重新给你盛一碗”。
她紧绷着神情,话里都有些坚硬苦涩:“好。”
良久,他将温热的燕窝粥重新放在她面前,然后坐在了方才的位置上。
坐下后,他并不去饮酒,而是单手支着下巴,微眯着眼,静静的看着她。
她犹如被一只恶狼盯着,如鲠在喉,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压力从太阳穴上开始蔓延,像是被一根银针挑动在最脆弱的神经里。
暖阁里奢华温暖,只是处在这屋子之中,有如画地为牢,当初第一次来沈府,还感叹这里精美华丽,在回头看时,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李禾曦没有胃口,哪怕桌上的膳食都很符合她的胃口,她也提不起食欲来。
如例行公事般,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去,有如嚼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放下勺子。
“我用好了,大人,现在可以对我说她们三人现下如何。”
她深怕沈肃不信,将白瓷碗翻扣过来,果真碗里一粒米水都不剩。
沈肃无声笑了下,倒了酒水送到了他自己唇边,“她们都在安全的地方,公主不用担心。”
果然沈肃并没有真的想打算告诉她。
一直在玩弄她!
她霍地站起来,腿椅摩擦在绒毯上,生生止住了刺耳的声音。
她紧紧攥着手指,声音并不如内心升腾的火,反而显得格外平静和森寒:“我要见她们!”
面对她的怒火,沈肃全换了一副懒散笑颜:“我说了,她们很安全。”
她一步上前,抄起桌上的酒壶,高高举起,却始终没有砸下来,而是一字一句道:“我——要——见——她——们!”
“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沈肃缓缓起身看向李禾曦的脸色,脸上一直带着笑,手却已经掰开她手指,将她手中的酒壶轻轻拿下,随后抬手抚了抚她的面颊。
好声好气的哄她:“你好好的待在这里养身体,我会让你见她们的。”
日光晴明,透过珠窗,晒成细碎的光凝成縠纹平,在她的眼眸里流过,“你拿她们威胁我?”
沈肃忽的长袖一展,人\/已拢在他的\/怀里,鼻尖是熟悉的檀香味,她全身僵住。
“臣怎么会威胁公主,公主的人,臣又怎敢去动,臣不过是请他们小住片刻。”
李禾曦偏头避过。
不愿的意思很明显。
沈肃低头看了一眼,横亘在腰上,并不生气,仿佛视若珍宝,却又像是禁锢,令她动弹不得。
看着李禾曦松动的神色,他又补充一句,“等你养好病,我就让你出园子。”
她还没回应,他忽的手一紧,力道更重。
眼神不加掩饰,勾唇锋利一笑。
李禾曦试图说话,但声音刚出口却成了嘤咛哭腔,他却趁机扣着她后颈,强迫她抬头。
沈肃这意思,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李禾曦打心底里排斥这种…腌臜的…强迫的…关系。
她将沈肃伸\/到她\/腰前的手推开,蹙着眉:“有…酒气…别…”
沈肃漆黑的眼望着她,眸中没有笑意,只有一重一重看不透的迷雾。
李禾曦躲开他的目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果真,沈肃松开了她。
他在李禾曦身边坐了下来,“哦,想事情,什么事情?”
暖阁内幽幽散发着暖意,中间放着一尊小巧的金莲香炉,香料燃烧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之声,越发衬得空气凝滞无声流动。
她扬起眼眸,平视着沈肃,“大人,想让我在这里住上多久。”
沈肃转着酒杯,“等你养好病,就让你出园子。”
李禾曦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没用,心里一想到被护卫围起来的沈府,便觉得不舒服。
只能先稳住他,以后再徐徐图之。
沈肃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我让人给你端药来。”
他这种口吻和眼神,总是让李禾曦觉得自己被看透一样极其不舒服,“我习惯了崔嬷嬷和豆蔻的服侍,我要让她们伺候。”
沈肃的口气淡得如一抹白云,听不出话里起伏:“周媪母心细手巧,她照顾你就很好。”
“我不要她!”
李禾曦毫不犹豫拒绝,但也尽量不带任何怒火,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们二人知道我的习性,没有她们在身边,我不舒服。”
沈肃兀自笑了一笑,御人就好比治水,有疏有堵,既然给她已经尝试到他的手段,也该给个甜头。
逼急了,就得不偿失了。
“好。”
李禾曦眉头刚一松。
耳边他的话又响起,“不过,公主是要崔嬷嬷还是豆蔻服侍?崔嬷嬷年长,不比豆蔻年轻活泼,我看公主这两日总闷闷不乐,还是唤豆蔻来服侍的好。”
李禾曦紧了紧手心。
她闷闷不乐,谁害得!
沈肃将她的小动作一一看在眼里。
他要,将她的羽翅一根一根拔下,让她永远只能依附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