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的后面是一片花园，花园的外围矗立着一圈三层独立小楼。
伊登司祭和唐恩交流着有关进修的安排，偶尔还会聊上两句艺术人文的话题，这时候唐恩就只能假装听懂地附和几句。
两人并排地来到一栋暖黄色外墙的花园小楼外，伊登司祭停在了门口。
“凡斯先生这会估计在二楼晒太阳，我先上去和他聊下情况，麻烦你在这等会。”
“嗯。”
唐恩听着伊登司祭上门的脚步声，无聊地欣赏起花园里的风景。
很快，二楼传出谈话的声音。
“哟，伊登，又是哪个蠢货来进修了？”
“老凡斯，这次是特情厅的次席探长，是个有能耐的人。”
“特情厅什么鬼东西？又是给权贵公子设立的废物部门？”
伊登司祭的声音急切了些：“看到这报纸没？这桩案子就是他们破的。”
“破案？有联邦警局不就行了，还是市议团终于发现他们不行了，打算弄个新部门出来打擂台？”
“咳咳，老凡斯，我得警告你。今年的进修已经有三个部门投诉你的态度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你的研究经费我今年可帮不了。”
老人的嘟囔声小了点。
“行行行，你带人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这对蠢货没有好态度。”
“你这老家伙，臭脾气得改改。”
“哼，我老了，改不了。”
听到屋里传来楼梯的响动，唐恩走向了门口。
伊登司祭拉开房门，朝唐恩礼貌地笑了笑，招手让他进来。
二楼阳台上，唐恩终于看到了老凡斯。
花白头发，身体消瘦，双眼闪着精明的光，身上的衣服是旧式信徒袍，一件黑边纯白的罩袍。
老凡斯扫了眼唐恩，接着看向伊登司祭。
“你走吧，我又不会吃了这小子。”
伊登司祭拍了下唐恩的肩膀，说了声：“有啥事随时来找我。”
唐恩点头示意听到。
等到伊登司祭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花丛间，老凡斯才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
“唐恩，凡斯先生。”
“很好，看来我不用自我介绍了。伊登，他给你安排了什么样的进修课程？”
唐恩递出那张纸。
“嗯，源能技艺修习，玛姬是个好老师，来这的每个进修人员都喜欢她。
源能道路鉴识，盖理这个老家伙耳朵不行，不过论道具鉴识这方面院子里没几个比得过他。
至于源能学……”
老凡斯摆了摆手里的这张纸。
“你知道范伦丁吗？”
唐恩感觉受到了侮辱。
“范伦丁先生是如今源能学的奠基人，灵压理论的提出者，源石星空仪式的创造者。”
“但我不喜欢他，实际上我是如今源能学者里他最大的反对派。”
老凡斯得意地昂着头，似乎很为这重身份得意。
唐恩有点惊讶，源石星空仪式可是如今所有源能技艺修习者的入门仪式。
“凡斯先生，我不是学者，我的工作只是需要加强对源能理论方面的实际应用。”
老凡斯把纸张揉成团，很是高傲地说：“我教的源能学就会影响到实际的应用，而且会影响源能技艺的修习，你学不学？”
“能具体说说影响那些方面吗？”
老凡斯不满地瞪了一眼：“当我是商人吗？看你是伊登亲自领过来的，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教你范伦丁学派的理论知识，但我只教些浅显的应用，不过对你们肯定够用了。
二学我的学派理论，我全部教你，但后面源能修习出了问题别找我。”
听完这位老学者的一番话，唐恩忽然明白为啥伊登司祭提醒他投诉多了，啥也不解释就强行给选择，搁谁谁能理解。
唐恩也不打算接受，不过他的脾气一向很好，特别是穿越后更容易有种置身事外的从容。
“凡斯先生，我很佩服您敢于质疑范伦丁学派的勇气，更相信您有这样的学识。
只不过我并非源能学者，您总该给我解释下您的理论内容，这样我才好做出智慧的判断。
光凭感觉就做决定，这往往是无知者的鲁莽，而非智者的勇气，您说是吗？”
听到唐恩最后一段话，老凡斯高兴地拍腿站起。
“你倒是懂点哲理，好，我问你，什么是灵压？”
“灵界和现世的灵性不同，灵压正是因两界灵性浓度的差异而出现的神秘现象。”
老凡斯摇了摇头，说：“不对不对，为什么灵性浓度差距就会导致灵压出现？”
唐恩有点窘迫，他连禁忌技艺都是前身付出性命修成的，自己还真没怎么认真修习过源能，更不要说高深的源能学了。
不过，唐恩脑海里隐约还有点前世的知识，只有一点点。
“凡斯先生，这个我没研究过，不过有个想法。”
“你说说看。”
老凡斯一脸看乐子的模样。
唐恩倒是很坦然地说：“一个盒子中间放一块木板隔开，两次倒入不同量的水，多的一边水用会往少的一边流，这或许跟灵压很像。”
老凡斯眼里有了点意外，说话的口吻亲和了点。
“按你的说法，现世和灵界的灵压源于现世的灵性少些灵界多些，因而灵性由灵界往现世流动形成的神秘现象？”
唐恩尴尬地说：“我只是这么猜测。”
“猜测本就是接近真相的方法，不过按你的说法推论现世和灵界的灵性应该会渐渐趋于一致，为何如今的观测都是灵界普遍水平远高于现世？”
“因为薄墙？”
老凡斯狡黠地笑道：“那么获取源能的灵性连结为何没能实现现世和灵界的灵性平衡？”
唐恩语塞了，按照源石星空仪式的说法，自身和圣源石灵界锚点的连结就是通过灵性构筑的。
“请凡斯先生讲解下。”
老凡斯得意地说：“因为流动的不是灵性，而是灵性吸引的某种神秘物质，而且这种神秘物质现世一定比灵界多。”
唐恩愈发迷惑了：“那种物质是什么？”
老凡斯双手扶住阳台栏杆，说：“我把它称为生命因子，正是灵性对它的吸引形成了灵压，而源能不过是生命因子往灵界流动后，灵界给现世的一种代偿现象。”
老凡斯肯定的口吻令唐恩很是佩服，这种对世间真理的追求曾是他失去的初衷。
但唐恩作为重生者的灵魂没有意识到，这位学者的理论是何等的惊骇，难怪如今未能在神秘学界以外获得传播。
“凡斯先生有观测到吗？”
老凡斯的神色第一次黯淡下来，他沮丧地叹了口气，又很快振奋地说：“你知道灵魂撕裂现象吗？”
我怎么不知道，说起来还算经历过呢。
唐恩低头看了眼影子，说：“嗯，因修习高灵压造成灵肉负担，最后使得灵魂破碎的，这也是源能技艺修习者不能轻易尝试高灵压技艺的原因。”
“对对对，但这不对。”
老凡斯激动地跺着脚。
“一般情况下源能技艺修习者的灵压都在40到80之间，唯有第一次修习某种源能技艺时会出现灵压上升的现象，如果修习成功之后使用就不会受灵压的限制，你说这是为何？”
唐恩略一思索，猜测道：“我记得范伦丁学派的解释是源能技艺一旦习成就刻印在我们的源能螺旋之中，之后再使用就能以较低的灵压施展技艺。”
“那代价呢？”
唐恩知道这是说各种源能技艺，特别是禁忌技艺的代价，这个他真没想过，因而沉默了。
老凡斯咧嘴笑道：“我告诉你，因为限制我们的从不是所谓的灵压，而是生命因子。
这是一种现世生命能够产生的特殊神秘物质，灵界通过源能来交换它。
它是灵肉之间的关键要素，虽然会不断滋生，但一次性失去过多就会使得灵肉崩溃，也就是出现灵魂撕裂现象。
我曾经观测到一次灵魂撕裂，在那次我观测到了它的存在。”
“什么？”
唐恩好奇又震惊，老凡斯则是怀念中带着些许的失落。
“小子，你选哪个？”
唐恩看着坐下来的老凡斯，心想反正我在破案时用的哪个理论都差不多，也不必纠结什么。
“凡斯先生，我想了解下你的源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