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次日的一大早,向晚就递牌子进宫选择探望君父萧莘雨。
刚一进宁寿殿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苦涩的味道让向晚心里一酸。
想到从小到大君父对她的好,还有三年前若不是君父力挺她不让女帝强行下旨,她也没有可能如此顺利的离京。
君父对她有如对待亲生孙女一般,甚至连凤君方清竹都不止一次感叹对她比对自己亲孙子都好。
“君父!”
“咳咳,晚儿回来了,快来!让我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也更漂亮了,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家男儿,可惜君父看不到了。”
萧莘雨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对向晚庇护不了多久了。
“君父不要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
美人垂泪仿佛在众人心底落下重重涟漪,打的人心里软软的,恨不得将人捞入怀里细细温存才好。
萧莘雨感叹,这样一副容貌,怨不得昭阳宫的那位都不要脸面了。
心疼的用手轻轻抹去向晚脸上的泪珠,对比白瓷清透肌肤的是他那腐朽苍老的枯皮。
“君父老了,不过君父为你求来了一份圣旨,以后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谁都不能强加于你!晚儿,以后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
这句自己决定让向晚再次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君父竟为她做到如此。
她其实知道的,在这个世界虽说自己的身份已然尊贵无比,但总有不得已的时候,总的来说比那些平民百姓要好的多,她已然十分知足了。
有和睦的家庭,亲朋好友,荣华富贵,尊贵出身,已经是难能可贵,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娶的人是谁。
总归不会对她有不好的,父亲母亲那边也会看着。
当初不过是不喜欢一些东西被强加在身上,现在也想明白了,她总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这里可是女尊国,大不了多娶几个,总有自己喜欢的。
没想到君父却仍旧给了她最大的选择权,生怕委屈了她,这一刻她有些后悔当初草率的离京了。
他们少了三年相处的时间,再见已是最后一面。
“君父,你放心,晚儿晓得的,不会让任何人为难我的。”
萧莘雨欣慰一笑,向晚能明白他的想法那最好,他的意思就是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让别人有机会为难她,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轻拍她的柔荑,“那就好,那就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禀报君父!女帝与二皇子在殿外求见!”
刚刚还心有安慰的萧莘雨顿时再度气急败坏,这个逆女!
晚儿刚进宫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这是来见他的?来见谁的不言而喻!
“让他们给我滚!不见!”
侍从僵硬的跪在原地不知所措,“这……”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我还没死呢!”
“是!”
见到君后发怒那名侍从再不敢犹豫连忙退出去。
收到回话的女帝也是一脸尴尬,她没想到自家父后如此不给她面子。
虽然她也确实另有目的……
这不是小二非求着她来。
看了眼身边脸色阴沉的苏瑾白,“看到了吧,朕也不见,没办法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朕走了。”
于是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生怕被苏瑾白给拦下来。
她这个皇帝做的也是左右为难,结果最后两边都不讨好。
难,太难了,她要找她的凤君诉苦去!
苏瑾白其实也明白今日见到心上人的机会不大,但他忍不住。
忍不住的想见她,只说一句话也好。
让她知道他这三年有多想她。
虽然他们三年没见,但她的消息却是随时随地传到他这里。
向晚身边至少有好几批暗卫都是他送过去的,一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二是将她每日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
虽然他们三年未见,但他确实十分了解她身边的一切。
他什么都不怕,即便是这帝王之威他也毫不畏惧,他甚至有实力将这朝堂也一并倾覆了。
这皇宫里的一切消息他甚至能比女皇和太女知道的都清楚,身后培植的势力足以涉及整个庆天国,区区一个萧莘雨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那所谓的圣旨对他更是毫无威慑力,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但他却怕她厌恶他,但凡只是轻轻的一个厌弃的眼神就足以让他辗转反侧生不如死。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从见她的第一面他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苦笑的摇头,站在原地望着向晚所在的宁寿殿良久,然后无奈转身离去。
算了,总有机会。
宁寿殿中,
“晚儿,其实你的婚事一直都是我的一块心病。也怪我的晚儿太过优秀,若是你长的再平凡些,文采再普通些,就不用我如此担心了。”
这话可不夸张,庆天国忠国公世女倾国倾城、文采卓然的美名甚至都传到了周边其他国家。
更不用说他家晚儿的性格更是温雅细腻,那些普通女人的坏毛病是一点也没有,上哪找这种好归宿。
也怪不得京都的那些达官贵人一个个抢着跟他们晚儿结亲,谁都知道选最好的不是。
“君后您别说了,您太过言重了。”
向晚感觉在自家亲人眼里她就跟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绝世珍宝一样,哪哪都好,哪哪都厉害,就是没有配得上她的。
其实她哪有那么好,她也是有很多小毛病的好吗,会偷懒会怕麻烦,还怕疼,有时候心情不好了也会胡乱发脾气,怎么到他们眼里就都看不见了?
“没有言重!说实话,若是没有苏瑾白冒出来坏事,我是打算让你与辰希那小子结个亲的。帝师家的教养我还是信得过的。本来按照才情秉性,顾家的那个顾清才是更适合的,但他年岁差你太多,现在又进了官场,更不合适了。”
向晚不好反驳只能默默听着,她感觉君父压根就是多想了。
辰希她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长得跟个金贵的小玉人一样,像个不染尘世的座下仙童,压根就不像对她有意思的。
或者说人家看谁都没有意思,长得就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忍去玷污人家。
至于顾清此人就更不用说了,那简直就是庆天国的神话。
十一岁出口成章,十三岁成文学大家,十五岁更是参加科举一举夺冠,声名在整个文人圈子里都是响当当的。
如此人物人家进朝堂不是应该的?
如今更是以二十五岁之身屈居丞相之位,是整个天下男儿们的骄傲,没人不夸一句好的。
这种人物还用得着她来嫌弃人家?估计人家都志不在此。
也就君父和她的亲人会觉得这天下的男儿随便她挑呢,过分了,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