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小声道:“有半个时辰了。”
宁商看着端过来的饺子,转身欲走。
屋里。
传来了萧珩带着惺忪睡衣的慵懒询问:“她又有何事?”
宁商道:“主子,云小姐下了饺子,让属下过来给您送一碗。”
他是没想着屋里之人会吃的,主子向来不吃外人做的东西,端过来也只是走个过场。
没想到萧珩却是道:“拿进来吧。”
宁商推门而入,把饺子放在桌子上,人立在一边没走。
萧珩披了件外裳,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看了眼宁商。
宁商晃了晃手里的平安符:“云小姐说,吃到了包福钱的饺子,来年会有一年好运气,您吃到了这个再给您。”
萧珩瞧了那平安符一眼,便微微敛下眉眼,桌上一碗饺子,还有一盘调好的蘸料,放了嫩生生的小葱作为点缀。
他有些怀念,突然问:“他们道门之人,都这么过除夕吗?”
别的道门之人他没接触过,倒是有幸跟义母过过除夕夜。
她也会指挥着他跟义父一起包饺子,在饺子里包铜钱。
谁吃到了带福钱的饺子,就会得到她亲手做的护身符。
宁商被问的愣了一下,道:“主子,我送碗筷回去的时候,帮您问问云小姐。”
一碗饺子,对萧珩来说,也只是打打牙祭,片刻就下了肚,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才吃到了福钱,竟是枚五帝钱。
宁商把平安符给他,说吉利话:“祝主子新的一年福气满满,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萧珩冷沉的眸也难得浮上了一层笑意,道:“给他们包两个押岁荷包。”
宁商又怔了一下,自从摄政王跟王妃失踪之后,主子就再也没这么笑过了,心里也跟着开心,赶紧应道:“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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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早早放了烟花,吃了饺子,身边还有儿子,快活的人,端着干果蜜饯进了卧房,道:“儿子,咱们去床上吃,暖和。”
说着。
她伸手掀了被子,入手的触感,却让她怔了一瞬,放下果盘,仔细的去看手里的被子。
小栗子好奇的问:“阿娘,这被子有问题?”
云早早揉着被子里的填充物,道:“没问题,就是做工这么精致的羽绒被子,除了你师祖做的外,阿娘还没有在别处见过。”
就连侯府也没有。
大户人家一般不会用这种羽绒的,因为羽绒不好处理,还会跑的到处都是,蚕丝被才是他们最常用的。
可师父的技术,却能把羽绒给固定住,还能去除羽绒的怪味,做好了之后,比蚕丝的保暖轻软,她以前穿的衣服,也都是师父用羽绒做的。
小栗子想到了某段不是很开心的回忆,跟着点头:“去年的时候,师父说羽毛做的衣服暖和,弄了好多鸭毛鹅毛,让我们寺里手艺最好的泓拾师叔给我缝衣服里,结果味道好臭,毛毛到处乱跑,还钻出来到处乱飞。”
云早早看着他紧皱着小眉头跟自己抱怨,道:“阿娘做的不会乱飞,等阿娘给你做。”
师父的所有本领手艺,她都继承了,就是这几年只顾着犯蠢讨好云家人,处处围着他们转,很多手艺都生疏了。
小栗子点头,很新奇的看床上的羽绒被,突然抬头看她,压低了声音问:“娘亲,你说师祖会不会被九皇子他给抓起来了?”
他强占了师祖给娘亲留下的家。
现在他这里还出现了只有师祖才会做的被子。
云早早摇头:“以你师祖的本事,不可能被人抓了,不过你师祖她经常外出云游,对跟自己投缘之人,也从不藏私,许是有人从她这里,学到了做被子的方法。”
小栗子一脸疑惑:“那师祖她为什么会不见了,也不让娘亲去找她呢?”
云早早道:“等娘亲了解了京城的事情,就云游天下,找你师祖去。”
师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小的时候需要人照顾,她一年还能留在观里半年。
等她年纪稍大,能自己照顾自己,她动不动就消失个一年半载的,她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她也从不带着她去。
“好。”小栗子已经盘坐在了床上,给她剥瓜子,剥花生。
娘俩在九皇子府守岁。
武安侯府,这个时候已经陷入了黑夜的安静里。
只有云晋驰还在书房里温书,准备两个月之后就要开始的春闱。
可他越是看书,越是头疼,感觉书页上的字,都在摇晃扭曲,让他心情烦躁的紧,将手里书摔在桌上,怒问:“含笑,我的熏香怎么换了?”
含笑正在一边候着,看他脸色不好,噗通跪在地上,怯怯的道:“二公子,您上次给裴公子香的时候,就已经剩的不多了。 ”
云晋驰这才想起来,他使用的香,一直都是云早早给送的,心里又是一阵窝火:“她一个月送一次,她怎么不一天送一次,让我天天去找她要呢。
她自己做的香而已,是多金贵的东西吗?
山里来的野丫头,就是小家子气。”
含笑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云晋驰一想到云早早就气不打一处来,脑袋有些胀痛,气得一甩袖袍,对含笑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伺候我更衣睡觉。”
含笑赶紧起身伺候。
其实除了香,二公子喝的茶,爱吃的果子蜜饯都是早早小姐给的。
他枕头里的助眠香囊,床头衣柜书架上的香囊,也都是早早小姐做的,里面都是放了符箓的。
侯府里的主子们,都不信神佛,也不信早早小姐,说她会的是歪门邪道,可她是信的,早早小姐给她的护身符,救过她娘亲跟弟弟的命。
早早小姐人很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侯爷夫人跟三位公子那么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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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早早做的香,到底金贵不金贵。
云晋驰在初八这天,参加尚书府大公子余贺丰举办的文会时,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