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领着三人来到二仙山前,指着前方说道:“往东走五里路便是。过了这个山嘴,门外有座小石桥的地方,就是一清道人的住处。”
三人顺着老汉的指引,绕过山嘴,果然看见十几间草房,周围围着矮墙,墙外有一座小小的石桥。
走到桥边,正巧遇见一个村姑提着一篮新鲜果子从里面出来。朱富上前施礼,问道:“娘子可是从清道人家出来?不知清道人是否在家?”
村姑答道:“奴家正是从那里出来,他在屋后炼丹呢。”
三人大喜,一同走进院子,只见三间草房一字排开,门上挂着一道芦帘。耿恭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耿恭连忙施礼道:“老妈妈,小可特来求见清道人,不知可否一见?”
老婆婆问道:“官人贵姓?”
耿恭答道:“小可姓耿,这两位是我的好友,从山东远道而来。”
老婆婆摇头道:“我儿外出云游,还未归家。”
耿恭恳切道:“小可与清道人是旧相识,今日有要紧事相商,还望老妈妈通融。”
老婆婆依旧摇头:“他确实不在家,官人若有话,不妨留下,待他回来我自会转告。”
耿恭见无法说服,只得告辞道:“那小可改日再来拜访。”
他心中已冷,暗想:“公孙道长离开梁山,果然另有隐情。明明在家,却一再推诿,究竟为何?”
薛勇见状,对朱富使了个眼色。朱富上前一拜,道:“老妈妈,既然如此,我等能否给些银钱,借此处生火做些斋饭?”
老婆婆摆手道:“我一个老妇人在家,诸多不便,实在不方便留人。你们……”话未说完,忽闻一阵迷烟飘来,老婆婆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朱富收起烟管子,冷笑道:“我哥配的迷烟,果然还有些用处。”
薛勇将老婆婆背在身上,朗声说道:“公孙道长,你若再不现身,我们就把老婆婆背上梁山泊去了!”
公孙胜无奈,只得跑了出来,连忙喝道:“薛勇兄弟!不得无礼!怎可惊吓老母!”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扶起老婆婆。
薛勇见状,放下老婆婆,讪讪地唱了个喏,道:“公孙道长莫怪,若不如此,你怎肯出来相见?”
公孙胜扶起母亲,安顿她进了屋,随后出来向三人施礼,邀请他们进了一间清净的屋子坐下。
公孙胜问道:“三位如何寻到此处?”
朱富叹了口气,道:“自从哥哥下山后,晁盖哥哥日夜思念。此次差我等来迎接,我三人先到蓟州寻了一遍,却毫无音讯。如今宋公明哥哥有意降伏芒砀山,却知那头领会用妖法,公明哥哥实在无计可施,才命我等前来寻请哥哥。方才听村姑说哥哥在家炼丹,可老母却推说不在,无奈之下,只得用这莽撞的法子激哥哥出来,还望哥哥恕罪。晁天王有书信一封,恳请哥哥即刻动身,以全大义。”
公孙胜听罢,沉吟片刻,道:“贫道自幼漂泊江湖,与众多好汉相交。自梁山泊一别后,回乡隐居,并非忘义:一来母亲年迈,需人侍奉;二来本师罗真人留我在座前修行。为免山寨兄弟寻来,才改名清道人,隐居于此。”
众人见公孙胜仍在推脱,正感头疼之际,忽听得马蹄声疾,一哨军马飞奔而来。为首一人翻身下马,上前抱拳一拜,朗声道:“在下乃杨大人麾下虞候樊登,江湖上有个诨号唤作‘速通神’。今日特奉杨大人之命,送来书信一封,另有罗真人信物一卷。杨大人令道长速速下山,协助宋江荡平芒砀山。”
公孙胜闻言大惊,连忙拆开书信,见上面果然盖着大印,确是朝廷之令,命他下山助宋江一臂之力。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师尊罗真人竟也有信物送来。他接过卷轴,单手结印,口中轻喝一声,封印应声而解。展开一看,竟是五雷正法的密卷!
公孙胜指尖刚触及卷轴,忽觉掌心一阵酥麻,仿佛触及了云层中隐而未发的雷霆。帛书展开的刹那,屋内烛火陡然转青,卷面上浮现金丝勾勒的雷纹符咒,每一笔都似闪电凝固而成。
最骇人的是那些符咒竟在缓缓游动——左侧\"天心五雷\"四字如银蛇盘绕,右侧\"诛邪灭祟\"的篆文则泛着绛紫雷光。公孙胜的瞳孔映出符文中跳跃的电芒,恍惚间竟听见云中传来隐隐雷鸣,那声音不是从窗外传来,倒像是从自己经脉深处炸响。
公孙胜心中正自诧异,师尊怎的突然讲密法传授。樊登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木头,随手抛给他,道:“罗真人已将整棵雷击木收走,这一支是杨大人特意留给道长的。”
樊登抛来的焦木在空中划出一道黑痕,未等落地便被公孙胜凌空摄住。入手瞬间,他袖中三枚铜钱突然自发跳起,叮叮当当粘在木身上——这是法器感应到天地灵炁的征兆。
细看这截三尺长的树枝,表皮虽已碳化成鳞甲状的焦壳,裂缝中却透出幽蓝纹路,宛如被封存的雷电。最奇的是木心处嵌着道半透明的晶脉,对着光能看见其中细小的电丝如活物般游走。公孙胜以指节轻叩,木身竟发出金铁交鸣之音,震得窗纸簌簌作响。
公孙胜顿时脸色大变——这竟是千年雷击木!此物珍贵无比,师尊罗真人多年来求而不得。相传此木乃天雷所击,蕴含雷罡之力,虽焦黑如炭,却坚硬如铁,是炼制法器的无上材料。
原来,当年杨芝储在山间偶遇天雷劈树,见整棵古树被雷罡浸染,虽焦黑却坚不可摧,便将其保留下来。如今军师吴用欲借宋江之势,特意以此物向罗真人示好。罗真人精研五雷正法,见此宝物,自然难以拒绝,当即写下书信,封入五雷正法密卷,命樊登一并送来。
公孙胜手握雷击木,心中百感交集。师尊既已允准,兄弟又再三相邀,朝廷更有明令,于情于理,他已无推脱之理。于是,他郑重一拜,道:“请虞候回禀杨大人,小道这就下山,助公明哥哥大破芒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