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白一声不吭,行动却很诚实,一直默默地跟在祝深身后,以示自己绝不离开的决心。
“哪怕只能帮上一点忙……我也想,帮助你,少姥。”
“你啊……真的是个傻男人。有人说过你真的很笨吗?其实你根本不欠我的,你杀我,我死了是我的天意,我没死,说明我命不该绝。”祝深此刻说话的样子很平静,像是以前在福利院时的每一次闲聊:“你和我之间,真正的矛盾是千叶美子,又或者那些把你当成刀使的警督署,你不欠我什么。”
他说:“我永远欠你的,因为我爱你。”
祝深也想过,她们二人之间什么情况下会开口表白?
诚然,她是喜欢楚安白的,这个男人外表旖丽,性格温顺,还很有些神秘,武力值也高做事利落,让祝深颇为欣赏,但是回来一系列的事情太紧凑了,她暂时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儿男情长,而楚安白一向内敛自闭,祝深本以为他不会主动开口说这些的。
楚安白说的很慢,但是很认真:“鱼干属于小猫,春天属于小熊,而我,属于你。你是我的世界。”
“哈……你真的好笨,怎么会有人这样表白?”祝深失笑,揉揉他柔顺的头发:“可是你笨的真可爱,我也喜欢你,像小熊喜欢春天暖洋洋的草坪那样喜欢你。”
“但是正因为我喜欢你,才不想你陷入危险,如果因此失去了你,我会很伤心的。”
楚安白定定地看着她:“如果,我有危险,你会很伤心。”
“是的。”
“可是,如果你有危险,失去了你,这个世界对我而言,也没有继续存续的必要了。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于我不过是一个没有门票的游乐园,我永远也进不去。所以,如果我死了,你还会有更加喜欢的人,会有更好、更长的人生,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就中断于此了。”
楚安白的眼睛告诉祝深,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心这么觉得——如果没有你,那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就算这样,还是要让我走吗?”
“……也是,这样的话,就跟我来吧。”
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大不了,祝深为这个小男儿兜底,让我来保护他吧,他一个人勉力支撑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自己来保护他了。
……
时间:黄昏之际,S市二号港口。
祝深来的时候,走的不是港口的主要路线,而是谨慎地走了小路,躲在一个集装箱的身后,审慎地观察着港口的情况。
二号港口风景秀丽,就算没有船只出海的日子里,也有许多慕名而来的观光客在这里参观游览,今日也是如此,也是,如果特地清场,倒显得刻意了。
似乎已经来得有些晚了,一艘大船停泊在港口,许多不明就里的游客还在一旁看着海景,而有些人在船下面露警惕地梭巡着,似乎船只马上就要发动了,目的地未知,乘坐人员未知,祝深只关心——我妈妈呢?祝无涯在哪里?
也许是听见了她内心的疑问,那个雌鹰一般的女人出现了,祝无涯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还是眉目坚毅,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挥斥方遒的锐气,由几个心腹簇拥着,千叶美子也在一旁,神情紧张,她们似乎是准备上船,位置离祝深她们不远,但是二人屏气凝神,加上身边也有些许观光客,因此未曾被发现。
难道妈妈真的不要她了吗?凤凰堂是妈妈这么多年的心血,妈妈怎么忍心弃之不顾,就算抛得下凤凰堂,她几天都没出现了,难道妈妈不找她,不担心她,不想带她一起走吗?
可怜的祝深几天之内接连被自己最信任深爱的几个人“背叛”,论是铁石心肠,此刻也感到了深深的受伤,倘若不是她成长了,若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姥祝深,恐怕此刻早就哭着冲上去质问妈妈,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楚安白倒是很激动,要不是祝深拦着,就要冲上去了。他虽然一知半解,但是能看得出祝深很伤心,也知道她被自己的妈妈抛弃了,身体都忍不住发起抖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这么好,她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祝深捂住他的眼睛,在楚安白的耳边轻轻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激动,我们再看看,如果妈妈真的不想带我一起走,也许……对她来说,她的人生没有了我会更好吧。我应该尊重她。”
少姥其实也一直害怕着这件事。
也许不止是她,许多的女孩都曾经会想——没有了自己,妈妈的人生是不是会变得更好?自己是否阻碍了妈妈往更加美好的人生奔去?
也许,祝深几乎能够确认这件事,没有了她,祝无涯的人生一定会变得更好,没有了这个拖累,不用为她劳心劳力,不用为她为之计深远,祝无涯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一定比花在她身上来的有回报。
毕竟,除了她自己,也有不少的人这么想,听说千叶美子曾经跪着求妈妈能否使用他再诞育一个孩子,但是被妈妈拒绝了,当场给了他一耳光,警告他不准再提,她的一切都会留给祝深,不会有其她人和她争抢,不知道多少人曾经在背后暗道凤凰堂等祝无涯年老力衰了以后要完蛋。
如果妈妈下定决心,不要她了,奔向更好的前程——难道自己应该阻碍吗?
不应该,因为我爱妈妈,爱一个人,就会希望她更好,哪怕那个更好的人生里没有我。
祝深只是看着,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她混杂在熙熙攘攘的游客里,看着妈妈的身影,记忆里似乎更加高大一些,如今看来,妈妈原来也是个普通人啊。
就当祝无涯站在大船放下的梯子前,即将踏上甲板的前一刹那,一声暴雷般的木仓响向天鸣了一发,瞬间惊得游客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而祝无涯则是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心腹将她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