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略显无辜地耸肩:“裴二公子也知道,我一个乡野女子,身无分文,除了口头上的祝贺,实在是拿不出贵重物品来做贺礼。”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才就是在阴阳裴澈,而且面对裴澈看出的事实,她半点都不慌张。
反而,还故作伤怀地看向颜蓁:“阿蓁,侯府高门显赫,只怕是不欢迎我来做客,我看我还是趁早离开,也好不给你添麻烦......”
颜蓁急了。
她一向单纯,就算看得出云笙这句话未必有几分真实度,可听到云笙可怜兮兮地说要离开,她如何能够坐得住?
“云笙,他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若是不高兴,尽管骂回去就是了。”
“再说了,我身上的毒还没解开,你放心就这么走了吗?”
颜蓁在同云笙说着挽留的话的同时,站在她背后的裴澈彻底黑了脸。
和他玩这招?
他这才没在家多长时间,他的媳妇都已经不管不顾地站她那头了。
日子一久,这还了得?
“阿蓁。”裴澈收起方才的神情,转而换上了和颜蓁新婚夜上初次相见时的柔和、无奈,还有些许的可怜。
“云大夫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轻轻叹息道,“可能是我表达的方式不太对,才叫她误解了我的意思。”
说着,他抬手作揖,半点不犹豫:“云大夫同阿蓁是至交,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如果我有任何说得不对的地方,都请云大夫海涵,毕竟......”
裴澈满眼温柔看向颜蓁,“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比阿蓁更加重要的了。云大夫若是走了,阿蓁的身子怎么办?”
“临安侯府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是这寄畅轩,云大夫可以来去自由,不受任何人的限制。”
“当然,云大夫如果还觉得不解气,我还可以向你道歉。”
一番话下来,情真意切、诚意满满,任谁都挑不出他的错处来。
颜蓁眨了眨眼睛,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裴澈。
眼见这傻姑娘就被这男子的茶艺三言两语就给骗住了,云笙真的很想用眼神刀了裴澈。
这个虚伪的男人,竟然比她还能演!
这茶艺,简直炉火纯青!
“好了好了,既然都是误会,解开了就好。”
“阿笙,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颜蓁连忙在中间打着圆场,云笙就算是再有气也不舍得往她的身上撒。
可那裴澈就跟个得志的小人一样,趁着颜蓁背对他,朝露出她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来,气得她差点咬碎一口贝齿。
这一局,虽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可裴澈认为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比如,他好像知道颜蓁所喜欢的,似乎是温润的他,而非怀揣着许多秘密的他。
这么一来,他的那些秘密,只能等到时机成熟了,才能同她一一解释了......
这一顿晚膳,三人吃得安静极了。
颜蓁不知这两人为何会这么不对付,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中间人的调节。
一个是她两世的夫君,另一个是她两世的至交,她不舍得任何一个人因此而不高兴。
正当她放下碗筷,清了嗓子想要说两句调节气氛时,前院来人了。
李妈妈被带着来到正屋外,“二公子,二少夫人,侯爷和夫人请你们去趟前院。”
这个时候去前院,颜蓁就算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们是为了什么。
她扭头看向裴澈,本着以他的决定为主。见他点了头,才对李妈妈说道:
“李妈妈,你先去前院回话,我和夫君换身衣裳就去。”
李妈妈立时笑了:“好,老奴这就先去回话。”
她在来的路上还在想着,这对夫妻近来说话做事总是毫无章法可言,连世子都莫名其妙地总为裴澈说话。她还担心万一他们拿乔不愿过去,她还需要多费唇舌才行。
没想到,她这才张口,他们就答应了。
可见就算是一甲又如何?脱离了临安侯府,他什么都不是。
李妈妈走出寄畅轩院门后,扭头轻轻‘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也值得老身特意跑这一趟!”
青衫站在暗处,自然将李妈妈的丑态尽收眼底。
他远远和主屋内的裴澈对视一眼,见对方点了头,立刻转身离开了。
裴澈和颜蓁来到正堂时,意料之中地见到了许久未曾露面的二房一家子。
夫妻二人才进门,二房夫妇立刻带着嫡子裴崇向裴澈道了喜。
“没想到澈儿素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给咱们侯府长了这么大的脸,真是光宗耀祖了啊!”
二老爷裴荣进面上挂着笑意,却看不出有几分的真假。
“可不是!”他的妻子耿氏也跟着接话,“我就说嘛,咱们澈儿从小看着就是一个机灵的,怎么会文墨不通呢!”
“要不还得说,真金不怕火炼呢!澈儿如今算是熬出头了,等殿试结束,那就是状元郎没跑了。”
耿氏的确很厌烦林姨娘,可她被宋氏压制了这么些年,这口气当然是不吐不快了。
想着宋氏精心教导出来的裴宏,竟然还不如一个姨娘生的儿子,耿氏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一时得意忘形了,说话自然也就口无遮拦了一些。
裴崇皱眉提醒:“娘,不可胡言。”
“二哥是一甲没错,‘状元郎’这样的话却是不能再说了,免得让二哥遭人诟病。”
这等于是在揣测圣意,是要杀头的。
耿氏吓得立刻闭上了嘴,连连点头:“我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这才口无遮拦了些。”
紧接着,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看向宋氏时的笑意根本不愿做任何的收敛。
“澈儿有了出息,等于咱们侯府后继有人,想来大哥大嫂肯定是最高兴的吧!”
宋氏的使劲儿咬着牙根,才不叫自己在二房和裴澈夫妇面前失了态,甚至还在脸上努力维持着笑脸。
可她自己不知道,她现在的笑,其实比哭还要难看。
“澈儿虽是庶子,但也是我大房一脉的孩子。孩子有了出息,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高兴的。”
宋氏希望耿氏能够适可而止,偏偏耿氏被她压制得太久太久了,今日难得有这机会,当然是不吐不快了。
“是啊!这可是咱家的大喜事呢!”耿氏故意左顾右盼,“诶?世子呢?怎么不见世子过来一起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