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看似忠厚老实的吴盛泽,居然那么恶毒。
“算了,还是我来当尾女吧。黎家小一辈里,确实只有我才能胜任。”黎诺依颓然的摆摆手,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
阴阳顺势接过了话:“那好,既然尾女已经确定了,我们现在来分配守夜的时间,以及确认下葬的日期。”
他拿出刚画出来的黄道吉凶图,在桌子上铺开:“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黎老爷子的尸体要等到6天后才能埋葬。守夜的话,先从儿子代开始,明晚是孙子辈。每个辈份一天,大家轮流着守,直到尸体埋下去为止。至于沫沫、灰灰、尘尘那些辈分,由于年龄太小,就不参与了。”
沫沫、灰灰、尘尘是中国南方一些地区特有的辈分称呼,孙女辈的儿女叫做沫沫,沫沫的儿女叫做灰灰,灰灰的儿女叫做尘尘。黎老爷子去世的年龄并不算大,有一些沫沫的辈分就算顶天了。他们年龄还小,根本不懂得葬礼是什么,也确实不适合派去守夜。
收起自己的行当,阴阳似乎准备离开:“就这样,明天早晨七点我再过来。除了今晚守夜的人,其他闲杂人等都散了吧。阳气太旺,会让老爷子的魂魄不敢回来的。”
除了黎老爷子的儿子女儿那些人,其余人都依言离开了,偌大的院子从原本的热闹中解脱开,显得极为冷清压抑。
我们也走出了老爷子的旧宅院,站在不远处,望着周围的黑暗,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们今晚在哪住?”我问。
黎诺依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我:“父母在这里有一处宅子,自从他们死后我就再没回去过了。现在,也不想回去。冷冰冰的,这里所有的一切,人,包括建筑,都令我厌恶。”
“那我们去车上勉强过一夜吧。”对那种心情,我很能了解。毕竟,自己和她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同一类人。
“那睡着多不舒服。”她略一思考,精神雀跃起来:“你不是带了野营装备来吗?我们在中间的树林里搭帐篷吧。这辈子还从来没睡过帐篷,一定很有趣。”
“行。”我答应了。默默的看着这个坚强的女孩强打精神,努力的为着自己的命运抗争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痛。
我俩走到越野车前,将野营用具卸下来背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她坐在野餐垫上吃着带来的零食,我利索熟练的把足够容纳四个人的巨大帐篷搭建起来,又捡来枯树枝,点燃了一堆营火。
野营的气氛顿时便出来了。
“阿夜,累了一整天,要不要吃点夜宵?”红光映照在脸上,黎诺依漂亮的脸庞随着火焰一明一暗。她那湖水般的双眼一闪一闪犹如天上的繁星,就那样恬静的望着我,轻声问道。
这时候我才发现,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除了些没营养的零食,还真没有吃过一顿正常的饭菜,于是点头:“确实有些饿了,睡觉之前,吃点东西也不错。”
“我给你做。车上还有些真空包装的蔬菜和肉类,足够了。”黎诺依高兴地点头,她在火上架起锅,倒了些矿泉水进去煮。然后又翻出食物来准备处理。
我坐在火堆旁,一边看着她忙碌,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篱落村所谓的尾女应该没那么简单吧?为什么谁都不愿意做?对于此,你是不是有东西瞒着我?”
黎诺依正忙上忙下的手猛地一顿,她抬起头,笑得很不自然:“哪有,尾女没什么大不了。谁都不愿意做,只是觉得不吉利罢了。”
“真的?”我看着她,直到她满脸通红的将头低了下去。
“真的!”她颔首,却还是固执的不愿意说实话。
“算了,迟早我会知道的。”我没有再追问,拿起一瓶啤酒朝着肚子里猛灌了几口。简单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方便面里煮了些蔬菜和肉类,味道确实不错。
吃完饭,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四点一刻。折腾了那么久,貌似过了很长的时间,可真的算一算,也不过才一个小时而已。人的生死,其实没想象中的那么复杂。自己死后,也会那样吗?勾心斗角的儿女后代们露出虚假的悲伤嘴脸,其实心里乐开了花。甚至黎诺依这一代的孙辈们,根本不会替老人的死亡伤心哪怕一秒。他们只关心遗产以及自己的既得利益。
有这样一群子孙,从某些方面而言,黎家老爷子的死,或许是解脱也说不定。
搭建起来的宿营帐篷很大,一左一右有两个房间,中间还带着个小客厅。我将睡袋甩进去,吩咐黎诺依进右边休息。离天亮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不论怎样也要睡上一觉恢复精力。况且在篱落村里,有许多我在意的事情需要调查。
她看了我一眼,温顺的拉开拉链,钻了进去。
我熄灭了营火后,将手中的啤酒喝完,看着繁星满布的夜空发呆。这里远离城市,没有污染,天幕上的星星仿佛没有空隙一般,非常美丽。树林里微风吹过,冰冷的空气带来的是一丝困意。在这个空气清香甜美的地方,本应该心情舒畅的。可我的心却一直都很压抑。自从来了这里后,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黑暗的深处,似乎一直有东西在窥视着我俩。不,看的应该只有黎诺依她而已。只是一贯处于危险的我,直觉到了些微的迹象。难道,那就是她身上所谓诅咒的来源?还有尾女,这个角色扮演也令我十分在意。
路上那根无坚不摧的植物倒刺,明显是有人丢在地上的。如果碾过的不是车,而是人的话,那会怎样?一想到这里我就打了个寒颤。恐怕十多厘米的长度,会直接从脚掌刺入大腿深处,拔都拔不出来。
这一切,更像是个阴谋,一个局。布局的人或许不是针对黎诺依,但已经确确实实的将她给牵连了进来。
头痛啊,回到了老家后,黎诺依温婉的性格也改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