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二当家就将寨子里的兄弟全数集齐。
头天晚上,大家只睡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可这会儿全都兴奋得紧,毫无睡意。
“兄弟们!”二当家站在前头,高举着长刀,“今日就是我们一雪前耻的日子,各位,灭了清风寨,晚上我们回来过个好年!”
“好!二当家威武!”
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震天。
天还未亮,二当家带着八十号弟兄,直奔清风寨。
黑虎寨里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他们也早早起了身,开始准备今晚的庆功宴,以及年夜饭。
妇人们没有打扰温念之,她裹着厚厚的被子,睡了个好觉。
黑虎寨一行人摸到清风寨时,天刚擦亮。
可天色灰暗得紧,浓密的云层压得极低,今日必然有一场暴雪。
周遭还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焦糊之味,看那模样,清风寨的人灭了一晚上的火,大概刚刚睡下。
二当家带着人埋伏在不远处,他招了招手,从身后摸上去两个人影。
彻夜不眠的守卫,此时在大门处昏昏欲睡地打着哈欠。
从背后绕过去的两个人,在守卫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就捂了他们的嘴,一刀抹了脖子。
脖子上一凉,便觉有热血洒出,甚至来不及呼喊,直接断了气。
两人将寨门大开,二当家打了个手势,几十号弟兄悄悄的摸进了寨子。
二当家带着人,一脚踹开了梁胜的房门。
那人睡眼模糊,身旁还有一名小娘子。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房门的方向,待定睛一看,才发现昔日的老熟人已经入了卧房!
黑虎寨其余兄弟已经跟清风寨的人厮杀在一起。
只是,黑虎寨来得突然,又因清风寨的人忙活一整晚刚睡下。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成了黑虎寨的刀下亡魂。
“李庆!你还敢来!”梁胜裹着一袭寝衣,被灌入的雪风吹得瑟瑟发抖,连牙齿都止不住地颤。
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
二当家李庆提着长刀,一步一步逼近梁胜,“多年仇怨,是该肃清了。你西祁如今再犯我大庆,梁胜,你是逃兵。死在西祁主将手下,不如死在我手里。咱们也好两清!”
说罢,他长刀指着梁胜,眉目清冷,含着的多年恨意,倾注而出。
“来人!来人!”梁胜慌不择路,只寻着枕头下匕首,颤颤巍巍地对着李庆。
外头哪里还有人,要么成了刀下亡魂,要么缴械投降。
眼看李庆的长刀朝自己刺了过来,梁胜赶紧将身边的小娘子往身前一推,长刀没入她的身体。
小娘子没多会儿就断了气。
只是,房内的梁胜哪里还有路可逃?
他在一片惊慌当中,就被染了血的长刀,贯穿胸膛。
还有什么话,都断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梁胜到死也没想到,温二虎原是黑虎寨的人。更没想到,她连夜逃回黑虎寨,这些人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大清早地就杀了过来。
令当地百姓深恶痛绝的清风寨,在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一夜后,尽数消失了。
就如它的名字一般,清风拂过,无影无踪。
梁胜死后,寨子里还有二十余人抱头跪在地上。
李庆拖着带血的长刀从房里出来时,有人问他怎么处置。
他只说了一个字:“杀。”
话音落下,剩下的二十余人尽数归西,随着梁胜一道去了。
李庆最是嫉恶如仇,既上过一次当,眼里便再揉不得沙子。他干净利落的处理清风寨,也算是亲手斩断了自己一手养起来的祸根。
黑虎寨的弟兄找来板车,搜寻了剩余的物资往回运。
李庆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在离开前,又点了一把火。
大火最终把此地烧了个干干净净。
撤回黑虎寨的途中,天上开始下起了雪。
今日除夕,瑞雪兆丰年啊。
回程途中,不赶时间,又因押送着物资,一行人走得也不快。
方回了黑虎寨,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就从厨房飘了出来。
有小孩发现他们回来了,便高兴地拍起了手,“二当家的打胜仗回来啦!娘,二当家他们回来啦!”
闻言,老弱妇孺纷纷从后院跑了出来。
大嗓门的兄弟们早就传开了,“二当家带着我们剿灭了清风寨,以后,咱们算有安生日子了!”
“好!太好了!”
人们像迎接英雄一般,将李庆迎入了正厅。
他的笑意还盈在脸上,“大伙!今夜咱们不醉不休!”
“好!”
又是一阵呼天喊地的欢呼,他转头问了一句,“温姑娘何在?”
万宁刚好牵着温念之挤进了人群里,“这儿呢!”
听见奶呼呼的声音,李庆对着温念之抱拳一礼,“得亏姑娘聪明,让我们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温念之摆摆手,颇有些不好意思,“二当家言重了。除却这心头大患,可不止是为了黑虎寨,还有我们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们。”
“我不过就动了动嘴皮子,真收拾人,还得看二当家的。”
李庆开怀一笑,“姑娘,今夜除夕,咱们好好团个年!”
“好。”温念之点头。
大伙将搜罗回来的物资又分发了一部分下去,还有的剩,便都归置在库房中。
温念之提醒道,“二当家的,待忙完了这一阵。黑虎寨的库房可不能有松懈,得时时派人守着。大门口的兄弟守住了第一道防线,这库房可是最后一道。”
昨日,她亲自去了趟清风寨。那些人是军人出身,军纪自然比黑虎寨更加严明。可他们大多受了梁胜的影响,一听有钱赚,便都放松了警惕。
那梁胜更是轻敌,她一人孤身前往,叫他根本没将她看在眼里。
可就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令清风寨倾覆在一夜之间。
黑虎寨得总结他们的教训才是。
李庆深知其中的利害,便应下一声,又亲自盯着库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