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金莲低头往前冲没两步,下一刻便被徐锦绣抬手扼住脖子。
王云大惊失色:“锦绣妹妹!”
贺年庚眉眼微蹙,很快松了下来。
锦绣手上力道极大,掐得贺金莲呼吸不畅,声音断断续续,脸色涨红发紫,眼底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呃——,你——。”
锦绣眼中满是厌恶,先是回头看向一旁的王云:“云姐姐,你可信我五哥?”
眼见徐锦绣都快把人掐死,王云既害怕又着急,不想在这种时候,锦绣却还问她这个问题。
王云愕然半晌,抿了抿唇点头:“我信。”
锦绣满意的莞尔一笑:“好,既然云姐姐信我五哥,这里便交给我。”
“可是,你这万一闹出人命,可怎么办是好。”王云担忧的看着被掐得喘不上来气的贺金莲。
贺金莲的心思固然可恨,但若将此事往大的闹,几家人的面子都抹不开,更无法收场。
贺金莲双手用力的扒开徐锦绣的手腕,奈何她的力道根本不及,无助地张大嘴努力喘息,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滑落,好不狼狈。
“云姐姐放心,我不会杀她,你是我认定的五嫂,一辈子都是。”
王云听到这,莫名鼻尖发酸,好似有股暖流注入心头,说不上来的感动。
锦绣接着道:“此事暂时不宜惊动外边的长辈,我五哥现下醉得不省人事,我想——。”
不等她说完,王云了然的点了点头:“好,我去看看他。”
“好。”
待王云走后,锦绣这才松开贺金莲的脖子,将她往后推得几步趔趄。
咳咳——咳咳咳——!!
重获新生的贺金莲,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脑子嗡嗡作响,咳得泪水不止脚步虚浮。
旋即又恶狠狠地瞪着徐锦绣:“你,你竟想杀我?”
锦绣冷嗤一笑,垂眸收起皮鞭:“倘若可以,我确实想杀你,你难道就不该死吗?”
锦绣最后一句话,倏地抬眼睥睨摇摇欲坠的贺金莲,再次把人吓得后退几步。
贺金莲震惊愕然,徐锦绣竟当面轻飘飘地说出【杀人】二字,她是怎么敢的。
与此同时,她把目光投向锦绣身旁一直不说话的贺年庚,再怎么说,贺年庚是他们贺氏一族的同辈人,该是帮她的才对。
“贺年庚,你听见了吗?徐锦绣她……她居然要杀我,徐家简直太份过了,徐锦贵他辱我,徐锦绣要杀我!”
锦绣听闻此,不觉好笑地弯起嘴角,扭头看向贺年庚。
继而道:“你该死,是因为你心思不端,手段下作,痴心妄想!”
贺金莲大气不敢出,连连摇头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我没有,你别胡说!”
锦绣懒得理会她承认与否,眼底带出几分冷然,凑近贺金莲的耳边,压着声音说:“倘若你敢歪曲今日之事,我保证,你与罗二宝无媒苟合,珠胎暗结的丑闻,不仅传遍整个万河村,我会让你在十里八乡风光无两。”
“你——,你敢!”贺金莲不管徐锦绣是怎么知道,愤恨得咬紧牙关。
贺年庚虽听不见锦绣跟贺金莲说了什么,不过,能把贺金莲吓得惊慌失措,也唯有那一件事。
少年目光幽深地盯着少女的背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嘴边何时牵起一抹弧度。
锦绣挺直腰身,松开贺金莲的衣襟,冷然道:“你大可试试看,本姑娘敢不敢!”
贺金莲双腿发软没了支撑,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目眦欲裂地抬起头来:“哼~,徐锦绣你还有脸说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俩个不也背着人搞一块去了。”
徐锦绣和贺年庚当别人全是瞎子不成,要是这两人没有心思,贺年庚怎会不帮她,反而帮徐家!
说罢,看向贺年庚,语气嘲讽地道:“贺年庚,没想到你会看上徐锦绣这种又胖又丑的女人,不过也对,野种配丑女,绝配啊!”
贺年庚眸色一凛,身侧的手掌倏地多出一枚石子,不等他石子弹出,徐锦绣一巴掌重重扇落。
贺金莲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一片,嘴角磕破渗出血丝。
“心思龌龊看什么都脏,不说我与贺大哥清清白白,即便是,我俩也干不出你与罗二宝那种见不得人的事。”锦绣说着,伸手掐住贺金莲的下颚,强迫她仰起头来:“若是再让本姑娘从你嘴里听见侮辱贺大哥一个字,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一辈子说不了话。”
贺金莲看出徐锦绣并非吓唬,惊恐得瞪大双眼,想说话,只可是下颚被掐得生疼发不出声音。
锦绣的话如一片石子轻轻掷入贺年庚平寂的心湖,荡起的涟漪不断在胸腔里颤动,深沉的眼眸微微染上一抹软柔,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又慢慢松开,好似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悸动。
须臾,他睨着贺金莲,缓声提醒锦绣:“前边还有宾客,一会该有人过来。”
锦绣点点头,冲其莞尔一笑:“好。”
旋即,嫌恶地松开贺金莲。
贺金莲得以挣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将衣襟理好,忿忿然地咬牙看着面前二人。心有不甘,到底没敢再多说一个字,低着头从两人身旁快步奔走。
锦绣转身望着贺金莲狼狈的背影,目光落回到贺年庚身上,一改先前正色倒显出几分姑娘家的恬静:“贺大哥,方才多谢你们及时相助。”
要不是他带人来后院,让宾客们看见是她和王云将五哥搀回屋,少不得引起宾客们的诽议。
贺年庚敛了敛眸色,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锦绣见他不再说话,转身就要走,下意识上前两步,拘促地看着他:“贺大哥,你……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锦绣认为打铁趁热,她就不信贺年庚看不出自己的心思。
贺年庚被问得一怔,顿住脚下步子,静静的与之对视。
少年深邃的眼睛望着她那双皎月般清澈的水眸,顷刻间,垒在心防的城墙仿佛在一片片瓦解。
锦绣似看出他眼神里的松动,壮着胆子再道:“我都记起来了,小时候你说过长大了会娶我,此话可还作数?”
嗡——!
贺年庚心头鸣晌,若非亲耳所听,他不敢相信锦绣竟会直接问出此话。
他尤记得,儿时的他自幼与父亲习武,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恐水。在他八岁那年,一次大雨路滑无意坠入村里那条雨季湍急的河流,是眼前的小姑娘,只有六岁的她不顾一切跳入河中将他救起。
当时一群年岁比他们大的孩子在旁起哄,嘲笑小姑娘不知羞耻,将来长大了嫁不出去云云。
缓过劲来的贺年庚出于感激,也出于维护,向她保证,日后长大了会娶她。
过去了这许多年,贺年庚以为她不会记得此事,更不会将儿时的话放在心上,不想,锦绣却在这时重提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