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皮头?撅着嘴做什么,谁又惹着你了?”
乔清澜宠溺地微笑着,手指轻轻柔柔地梳理着他那一头因为好玩而经常打结的头发,另一边手掌一翻,像在变魔术一样地拿出了几个铜板,递到了皮头的眼皮底下:
“拿去吧,买串糖葫芦吃。不过不能一个人吃一串,要和碧姐姐分着吃,否则的话牙齿要长虫的,知道吗?”
皮头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把所有铜板都卷进了自己的手心里头。一旁原本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这会儿则是稍稍踏前半步,眸中喜色迅速敛起,颇为矜持地朝乔清澜半弯下腰,很有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皮头上一刻还一张嘴撅得老高,下一刻又眉开眼笑起来;可现下一见到站出来的碧丫头,这孩的脸一下又拉了下来,嘴巴撅得简直比刚才还要高,眼眶之中亮闪闪的,装满了委屈。
乔清澜诧异地看了一眼老大不高兴的皮头,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会被班主责罚的碧丫头,最终将自己的视线投射在衬叔的身上。
衬叔苦笑一声,摇了摇手:
“皮头是什么性,班主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从被宠坏了,又皮又懒,偏偏碧丫头是个认死理的脾气。老柴头非要让碧丫头来帮他教儿学戏,这不,才跟着碧丫头学了两天,皮头就被碧丫头教训了两回,这会儿正恨得牙痒痒呢。”
乔清澜虽未亲眼得见碧丫头是怎么教皮头学唱戏的,不过光凭想象也能想象出一个大概来了。忍不住失声轻笑起来,从便饱尝学戏之苦的乔清澜,当然也完全了解皮头所承受的痛苦煎熬,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半路出家来学戏的。
只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皮头这种天资很好,奈何毅力不佳的熊孩,还真真儿就需要碧丫头这种一丝不苟的严师来磨,才有可能被教导出个好角儿来。
既然深谙其中道理,也理解老柴头希望自己的儿能够成角儿的苦心,乔清澜当然不会多做干涉。只是看着皮头,难免还是有些的心疼。
“皮头,答应班主姐姐,一定要跟着碧姐姐好好儿学戏,不能躲懒贪玩儿,将来长大了才能有出息。你不是,看见姐姐每回一上场,柳府里的人就全都大声鼓掌,所以一直觉得姐姐很厉害,很羡慕姐姐的么?那么姐姐告诉你啊,姐姐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姐姐的爹爹训得更狠,姐姐是三天一打,五天一胖揍,这才熬到今天的。”
皮头一下瞪圆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他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么美丽这么厉害的班主姐姐,时候挨打的频率竟然比自己还要大得多。难道她时候比自己还要淘气?那就更是完全超出理解范畴之外的事情了。
“傻,你班主姐姐跟你这个半吊可不一样,她三岁学戏,从一开始就是当成名角儿来培养的,那么的孩,天资再好,练得再勤,要是不挨打,也照样不成器。你那是皮得没法了才活该挨揍,跟你班主姐姐压根儿没得比。”
皮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听得出来老爹的意思,是他和班主姐姐挨打的原因不一样,两个人的爹爹对各自的孩期望也不一样,只是对于一个今年八岁才开始正式学戏的淘气来,想要理解成角儿和成名角儿到底有什么区别,似乎还是困难了一些。
“班主姐姐答应你,若是下一次班主姐姐来看望你的时候,碧姐姐和皮头的爹爹都你有认真学戏的话,班主姐姐就给你买两串冰糖葫芦的铜板,让你吃个够。怎么样?”
乔清澜也知道皮头现在这个年纪,肯定不会懂得那么多大道理。于是她采取了最为简单直接的激励方法,事实证明,此法果然最为奏效。
皮头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咂巴了两下嘴巴,就好像两串糖葫芦这会儿已经摆在他面前似的。在冰糖葫芦的巨大诱惑之下,皮头毫无立场地大点其头,旋即主动放开了乔清澜的衣摆,跳了几步,伸手一下揪住了碧丫头的袖口。那讨好的模样,摆明了就是在向他的碧姐姐表明心志了。
乔清澜不由失笑,轻轻地挥了挥手,皮头立刻拉着碧丫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到后院玩耍去了。等到这两个半大孩离开之后,乔清澜方才缓缓收敛了面上的笑容,重新抬起头来,深深地瞅了一眼衬叔。
后者瞬间心领神会,立时朝着身后众人放声一吼。
“都别愣着了,麻溜儿的给我通通练戏去!”
对于这个班里的一众老少来,衬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乔班主还要更有威慑力。他这么板起脸来吼一嗓,这里除了乔清澜,谁还能承得住?自然全体毫无骨气地鸟作兽散了。
被衬叔引进正堂之内,二人分主次坐定。乔清澜丝毫也没有继续寒暄客套的想法,立即开门见山地问道:
“衬叔,您先前传信,关于那个人,您有消息了?”
那个人是乔母寻找了很多年的一个女孩儿,乔母临终之前,将此事拜托给乔父和乔清澜。现如今连乔父也已经过世了,寻找这位姑娘的任务,自然只能由乔清澜继续进行下去了。
这些年来,心头始终记挂着母亲生前唯一一件托付给自己的事情,奈何他们这个戏班一直住在柳府之内,消息渠道有限,又有如大海捞针,想找到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想不到,上个月他们才刚刚拿回祖宅,可以搬出柳府居住,这个月,衬叔就给了乔清澜这样一个大惊喜,自是由不得乔清澜不动容了。
若非如此,乔清澜也不会冒着引起励王猜忌的风险,跑去同他申请独自离府的机会了。
“是。”
衬叔也不是个爱??碌娜耍?热磺乔謇降炔患耙??谰咛迩榭觯??比徊换峁俗笥叶?运?
“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来看,很有可能班主您想要找的人,现在就在国都。”
“在这里?”
乔清澜惊讶地叫了起来,旋即便是满面的惊喜。
“她住在哪儿?哪条街哪条巷,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不知道。”
虽然脸色有些尴尬,但衬叔回答起问题来,速度依旧半点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