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逃亡的路。”
头儿回答得很是爽快,都到了这一步上,也不需要再保留什么了,他自然是要把自己知道的都给出来:
“我刚才过了,大当家采纳了三当家的建议,决定做两手准备,如果我们狠狠敲了他们一记之后,他们能够就此偃旗息鼓,退缩回去,那自然最好,咱们就哪儿也不去,顶多把那个倒霉的女人往寨外头一扔,关上门干咱自个儿该干的事情去。但要是他们依旧进攻,想来只凭枫木寨是打不过人家几万大军的,那咱们唯一的法,就是逃了。”
“我明白了头儿,按照大当家和三当家的意思,就是要事先找出一条可以秘密潜逃出去的路线,到时候如果我们真的打不过卫国和东伏国的联手,那我们就脚底抹油,给他们来一招金蝉脱壳。让他们打到头来,能占领的就只是一个空寨而已,而咱这些兄弟们,早就逃之夭夭了,对吧?”
“阿九得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头儿点了几下脑袋,脸上颇有些欣慰的神色:
“咱们此行的任务,就是要替枫木寨探查出一条最为隐蔽,逃生希望最大的路线来,给我们枫木寨的未来所有可能面临的情况做好准备。探路是个体力活儿,枫木寨也不是一天时间就能随随便便被攻破的,所以刚出来那会儿,我什么都没,就想让兄弟几个玩个痛快再谈。现在,大伙儿乐也乐够了,接下来,你们就不能再偷懒了,听见没有?”
被自家头儿这么一提醒点明,豹他们几个喽啰,这会儿总算是明白头儿为什么迟迟不告诉他们此行的目的,直到现在跑到这个地方来,才肯开口了。
“头儿,你放心吧,兄弟几个分得清楚好歹,这么重要的事儿,铁定不会躲懒的。”
豹在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余数人也都纷纷附和,做出了属于自己的保证。
“头儿,如果真有用上这条逃生路线的时候,那岂不是,咱们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枫木寨,就彻底没了,兄弟们就算逃出去了,也会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就在这个时候,阿九到底没有辜负乔清澜暗中给予他的高度评价,很快就提出了跟旁人不同的想法。在他眼中看来,如果他们被逼得要金蝉脱壳,扔下一个空的枫木寨来混淆视听,然后兄弟们趁机逃生的话,这也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胜利。
即令是为了留得青山在,但今后的日里真想做到不愁没柴烧,恐怕也很难了,这种鱼龙混杂的边境地带,一个旧的霸主势力倒塌了,很快就会有许多新生势力崛起的,到了那等时节,那些往昔岁月里被枫木寨死死压制在脚下的新势力,又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头顶上好不容易才散去的乌云,又一次遮蔽住属于他们的蓝天呢?
周围突然一下安静了下来。
乔清澜感觉得出来,这些人迅速变得沉默的原因,肯定是被阿九刚才那番言论给打击到了。阿九点明的都是残酷的事实,他们的大当家非常理智清醒,虽然危急关头还没有真正到来,就已经先行未雨绸缪,给自己准备了一条退路,并没有想过不惜一切代价死守枫木寨,也没有想过事到临头就抛弃众人独自逃跑,而是一切以尽可能保全众弟兄的性命为重。
拥有这样一个大当家,不得不承认,这些土匪尽管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但老天爷对他们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垂怜之情。
但即便如此,这个厚待兄弟的大当家也好,那位出谋划策的三当家也罢,他们再如何满腹谋略武功高强,终究也注定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如若不是顾忌到旭阳公主还在他们手中,想来太府兵和御林军甚至于都不需要千里迢迢从国都赶过来,只需要取得东伏国的同意,不会因为越境派兵而产生误解,那么东培军铁骑出动,就足以踏平枫木寨。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面对卫国的精兵强将,战败已经是在所难免,唯一能够选择的,不过是一败涂地全员尽墨,还是保存下有生力量,暂时韬光养晦蛰伏待机了。就像阿九的,即便结果再如何不幸中的万幸,那也算不得他们胜利了,更加不值得他们如此兴奋和激动。
“哎,你们所的这些,大当家和三当家他们又何尝会不知道呢?只不过为今之计,只能这样做了,若是我们留下有用之身,不得东山再起再如何艰难,至少也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找不到可以逃出生天的路线,到时候我们都被敌人杀死在寨里,那就连这最后一丝希望都不复存在了。阿九,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话的人当然是头儿,连闭着眼睛装晕的乔清澜都能知道,头儿本人当然不可能感觉不出来,现如今周遭的气氛很是有些消沉。
这一次出来,连正式行动都还没开始,自己不过是刚刚出了此行的目的,交待了一下必须交待的大当家和三当家的计划,就已经把他们弄得如此沮丧了,若是大当家的计划让寨里所有的弟兄都知道了会怎样?若是眼前这几个兄弟心生抵触,不肯完成探路的任务怎么办?
他是他们的头儿,是大当家委以重任的人,往严重了,全寨上下几百号弟兄是生是死,也许就悉数系于他一人之手了,这等关键时刻,断不能叫兄弟们丧失斗志才是。
“头儿得有道理。不挑怎么样,活下去才有希望,变成鬼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就算以后我们无法回来,也可以去别处重建枫木寨,大当家既然能白手起家把枫木寨建成如今这般规模,再来一次又有什么不可能的?更不要这一次还有这么多兄弟一同努力,肯定办得到。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听头儿的,先探路吧,如果没猜错的话,头儿,您是打算在这山上找着咱们需要的路线,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