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脸蛋,吹散凤月身上的燥热,身体没那么难受了,疲惫渐渐袭来,凤月眼眸慢慢的阖起。
有帝熙在,她不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就放心大胆的睡了起来。
古人言,乐极生悲,果不其然,睡得香甜的凤月忘记自己是躺在树上了,一个翻身,不慎掉到地上。
疼痛让她自睡梦中醒了过来,爽朗的笑声在还没睁开眼睛时就传到耳中。
凤月速度的睁开眼眸,怒视着正四平八稳躺在树上的人:“阿熙难道不知道接住我吗?”
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距离太远。”帝熙慢条斯理的说道。
凤月:“……”
这么记仇真的好么?
打闹过后,凤月干脆在草丛里躺了下来,在她睡饱以后,时辰刚刚好。
“去洗洗。”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帝熙一脸的嫌弃。
要是让她的兵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她的威名还会不会在。
“马上去。”凤月甩了甩头发,发梢刚好碰到帝熙的脸。
帝熙脸色马上变得漆黑,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暗处的影卫很是识趣的躲远,爷不舍得拿四小姐出气不代表不舍得拿他们出气。
把自己弄回光鲜亮丽以后,凤月才回到队伍中,每个人的手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了猎物,凤月满意的点点头。
“今天训练到此结束,自由活动。”
众人欢呼。
“元帅晚上留下来和我们吃了晚饭再走?”李奎的建议得来一帮人的附和。
在众人的相邀之下,凤月只能同意。她不走,帝熙自然是陪着。
众士兵休息了一会太阳就下山了,大家就开始忙活起来,夏末的早晚气温大,没了金乌的威力,夜晚变得凉爽起来,很是舒适。
平地上,三五一群的围在一起,凤月换回黑裙从他们中走过,所过之处众人齐齐行礼。
“元帅,你一来就搞得像巡视一般。”吴岳开玩笑道。
“元帅在这帮小兔崽子不敢放肆。”陈启唇边含笑。
“好了,别光顾着说话,我饿了,赶紧烤吧。”凤月虎着脸道。
帝熙见她两手空空的,顺带递给她一块肉:“自己烤?”
凤月无奈的接过,亏她还妄想着他能烤给她吃呢,看来妄想真的是妄想。
帝熙见不得她那别扭样:“月儿要是想吃我烤的直说就好。”
她的要求他一向都不拒绝。
“大家熟归熟,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胡说八道啊。”凤月声音里满是警告。
大家都在呢,他千万不要说出什么话来。
“大元帅,元帅害羞了,到底是姑娘家。”白寿不怕死的添油加火。
帝熙难得的没有冷下脸,反而赞同的点点头:“白将军说得对,是我的错。”
“烤肉。”凤月眼神一扫,可惜在黑暗中没啥威胁力。
帝熙点点头:“烤肉。”
那故意拉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暧昧,让人不得不多想。
“大元帅,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元帅?”李奎心直口快的问道。
凤月有种想堵住他嘴的冲动,他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是啊,众所周知的不是?”帝熙大方的承认。
这话引来一片哄声,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底下的人也放开了,到后面有的人还手舞足蹈起来。
凤月让后勤部队把自己酿的酒抬上来,男人嘛,都喜欢喝几杯,但是不能多喝,她规定,每个人只能喝两杯。
新来的有的有意见,凤月一个眼刀杀过去,啥意见都没有了。
满腹不甘的坐下来以后有人告诉他们,喝酒容易误事,特别是在军队里,在喝醉的时候如果有人袭击他们,那就全军覆没了。“我们当初就用这个办法对付过敌军,嘿嘿嘿嘿嘿。”想起往事,有的老兵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在黑夜里听起来特别的阴森。
“当时我们跟着苏元帅,假装投降,他们大肆庆祝,我们在他们喝醉的时候逃出来,举起刀就砍,他们毫无反抗之力,我们就像割菜一样轻松,就那样,我们以五千人不到的兵力杀了他们十万大军。”
“我记得,当时我杀得手都软了,真的,到后面我握刀的手都是发抖的。”另外一个人站了起来。
喝了酒,人就喜欢说话,一说话,就容易提起往事。
他们的话也打开了凤月的记忆,那时三军还未成立,她接手南墨的军队不久,本来十万人的大军只剩下五万人。
留下一部分人坚守大朔关,她手中只有三万人不到,她的任务就是带着那三万人把失去的复地收回去。
刚出关不久她就碰到了敌军,对方有十万人,她硬碰硬简直就是以卵击石,逼不得已之下想了那个办法。
其实,如果不成功,他们就要死在那了,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牺牲他们的准备。
“当时那个尸体,铺满了山野,我们踩着尸体前进。”老兵越说越激动的声音把凤月的游外的神思拉了回来。
那些新兵听得心惊胆战,他们知道战场凶险,但是从百姓嘴里听得和从上过战场的人嘴里听到还是有差别的。
在凤月听得入迷的时候,一块肉递到了她的面前:“吃吧。”
凤月侧目,看到的就是帝熙深邃的眼眸,犹如深渊的眼眸让人有种多看两眼都会掉下去的感觉,凤月赶紧收回目光。
吃饱再打闹了一会之后帝熙就送凤月回去了。
回到凤府,徐尚远居然还在等着她,原来有些重要的事情他需要和她说明,以免南墨问道。待徐尚远说完,夜已经深了。
凤月正要躺下的时候,一个黑影自外面飘进来,凤月眼底深处掠过锐芒,终于来了么?忍了这么多天他也算是能耐了。
那人来到凤月的屋子里,站了一会,听着床上均匀的呼吸声,脚步开始缓慢的移动。
还没走两步,烛台上的蜡烛就亮起来,女子空灵的嗓音传来:“深夜来访,不打个招呼么?”
耿永筠眼里闪过复杂:“凤姑娘早就知道我会来吗?”
“你觉得?”凤月的语气里带了点嘲弄。
一阁之主的智商不会那么着急吧?她给他下了药,自然是让他来找她了。
刚问完,耿永筠就后悔了,他说的什么话?脑子被驴给踢了吗?
“不知凤姑娘找耿某何事?”耿永筠盯着凤月看,似是要透过纱帐看清她的神色。
“只是想阁主帮我做五件事而已,怎么样?”凤月眼梢挑起,大大的凤眸里流露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耿永筠看不惯她的样子:“凤姑娘凭什么?”
她凭什么觉得他会答应她?
凤月摇头:“其实我有点后悔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和愚蠢的人合作。”
耿永筠愤怒:“你说谁蠢?”
混迹江湖那么多年,从未有人敢那样说过他,她倒是敢说。
“阁主莫非忘记了,你中毒了么?你可以不帮我,我大可再找别的人,而你呢,就等死吧,难道你的命一点都不重要么?”像他那种人,应该是有银子什么事都做才对,又何必装什么清高?
“你之前故意放我走,等的就是今日吧?”耿永筠把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猛然醒悟过来。
“看来还没笨死嘛。”
这句话,就是承认了他说的是对的。
耿永筠额头青筋暴动,他的脸上闪过一缕森然,换了谁,被这样玩弄都会愤怒。
“别生气,好歹我们相遇一场,交个朋友也是应该的嘛。”凤月的眼眸里飘起一股黑雾,把她的神色挡住,本来好听的声音变得阴森,落在人的耳朵里就像是鬼风飘过。
耿永筠觉得如芒在背,他只想快速的逃离:“凤姑娘有事直接吩咐就好,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凤月的枕头边飞出个瓶子。
耿永筠单手接住:“这是?”
“你的解药。”
耿永筠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快把解药给她,眼神闪烁的问:“你还没说事情呢。”
狡诈的狐狸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啊。
“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再告诉你,至于先给你解药是我相信你的为人,阁主不会言而无信的不是吗?”
“自然是。”耿永筠自怀里掏出一根小小的竹子:“有事吹响就可以了。”
“好了,你可以滚了。”凤月拿过信号,不耐烦的说道。
他就不能换个时间点来吗?她的时间都那么少了,他还要来打扰她睡美容觉。
耿永筠如来时般跳出窗户,消失在黑夜里。
皇宫,御风雨文学顶上几个人趴在上面,接住黑夜的掩护藏住身子。
他们就是帝熙派来揍南墨的人,出来两天了,还没完成任务,再晚王爷就要惩罚他们了。这可怎么办啊。
那些人不断的交换着眼神,御书房的守卫森严,他们几个根本进不去,偏偏南墨这两天都住在御书房。
他难道都不顾虑下宫里妃子的感受吗?
一定要想个法子把他引出来,还不能惊动守卫,这个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几人脑汁绞尽都想不出好办法,一筹莫展的时候,南墨自己出来了。
那些人眼神一亮,赶紧跟了上去。南墨出了御书房,屏退了太监,独自一人走着。
几人对视一眼,他的样子不像是去妃子的寝宫,反倒像是出宫。不管了,揍了再说吧。几人看周围没人,抓紧时机冲了上去。
可怜的南墨,怎么都想不到在宫里自己还会挨揍,毫无防备之下被几人抓住,然后如雨般的拳头就落了下来。
把他打得站不起来时几人终于收手,然后快速的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凤月就得到南墨生病,不上早朝的消息。她也没多想,以为他是中暑了,刚好她不想上朝。
影二告诉凤月,大牛和媒婆昨天来过了,日子已经订好了,是不是该准备了?
“嗯,是该准备了,凤冠霞帔找府里下人穿过的,买或者借都可以,然后请帖之类的交给母亲吧,如果她想的话可以让她把娘家人请来。”
凤府嘛,就不请了,丢不起这个人。
“这些事交给怜姬好了。”她现在管理凤府来着,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过她的手。
“是。”影四福了福身,去把凤月的话传达给怜姬。
怜姬很快急匆匆的赶来:“奴婢见过主子。”
“不用多礼,以后也不用喊我主子,你现在是我爹的妾,算是我的姨娘,就喊我四姑娘好了。”那声主子太过刺耳,被人听了去可不好。
“我的话四应该都告诉你了,你特意走一趟是有事?”凤月把簪子插入秀发里。
怜姬垂头:“不知四姑娘想把另外两位姑娘嫁到哪里去。”
“你有什么想法不如先说说。”
自然是有的,那两位不能再像对待凤莉一样对待她们,她知道她们一直想嫁入官门,不如好好利用这一点。
“我得知侯府的十六公子又痴又傻,配三姑娘正好,大姑娘嘛,就让她配工部侍郎的儿子好了,四姑娘觉得怎么样?”
侯府的十六公子,那是个庶子,恐怕侯爷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工部侍郎的儿子倒是长得一表人才,可惜是个花花公子,家里还有只母老虎。
凤敏嫁过去肯定活不了很久。
“主意是挺好的,只是凤莉出嫁不大办宴席,他们怎么会来呢?”这得有个合情合理的机会才行啊。
“四姑娘不必担心,过几天侯爷就要娶五姨娘了,到时要大办宴席。”怜姬把请柬拿给凤月。
凤月的手拂过上面的字:“这姨娘是何来头?”
“倒不是个大人物,是百花楼新来的头牌,听说长得有点像侯爷死去的一位夫人,侯爷就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纳她为妾,本来想晚点办的,只是她现在怀上了,才匆匆忙忙的办了。”
侯爷,是先帝跟前的大将,只是后来上战场的时候右手废了,自此再也不能握剑,先帝体恤他,就封他为镇王侯。
南墨继位以后,把侯府的权利架空,自此侯府再也掀不起大风浪,不过侯府里的一些庶子却在朝为官,还位居要职。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才华,她派人查过,没查出什么,就没动他们。
至于小侯爷,专心经商,无为官的想法,她去拜访过,那人淡泊名利,可惜出生地方不对。当他看到自己一把岁数的爹还要纳妾不知是何想法?
凤月把请柬看完以后扔回给怜姬:“既然如此,那就去办吧,对了,注意小侯爷,不要让他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