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凤月不看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
此人是妖孽,是毒药,碰不得,触不得。
“月儿要知道的我当然不会隐瞒,两広那边发生暴乱,我需回去处理。”
当年凤月把方国收入囊中,本意搬都,无奈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来不及执行就香消玉殒,他就在那边设了总督。
方国地广人稀,主要以狩猎放牧为主,百姓也比南朝的彪悍凶猛一些,战争以后无力抗战,倒也乖乖的,现在恢复了以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暴动?可是有人指使?”平常的百姓怎会无缘无故的发起暴动?除非是过不下去了。
不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去参和那些事作甚?
“月儿真聪明,你还记得方哲么?”帝熙见她意欲坐起,干脆把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他身上。
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凤月脸色有点红,无奈用不出半点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
“不记得了?他是我的仇家吗?”凤月努力回想了下,终是摇了摇头。
帝熙的指腹慢慢摩擦她的脸:“他原是方国国王,后被月儿破国,他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他派过许许多多的人出去追查他的下落,可是都寻之不得。
“你怀疑这次的事情是他所为?”凤月故意忽略他话里的情意。
“除了他,不做他想。”帝熙额头抵住她的:“月儿,你曾说希望我站在高处,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的手牢牢固定凤月的脸,逼她与他对视,她只能阖上眼:“可我终究不记得了。”
他要怎样才能明白?以前的凤月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只是残缺的,残缺的他懂吗?
“我记得就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自己。”帝熙捧住她的脸。
凤月心狠狠一跳:“你呢?”
“你不用担心我,这点事我处理得来的,要是你不是这般,哪怕你拒绝我也要带上你的。”帝熙把她拥入怀,双臂收紧。
他不舍得和她分开,可是他有他的责任,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不可能放下整个国家置之不理,也不能不顾百姓的死活。
哪怕他能那么自私,凤月也不行,有朝一日她回来,她会讨厌那样的他的。
“百姓为重,让他们真心拥戴你,哪怕方哲有通天之能也反不了。”凤月淡淡的说道:“永远不要忘了你是皇。”
他和她是不一样的。
“月儿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一直不登基吗?”帝熙一手拥着她,一手把玩着她的头发,双目微垂。
“不想知道。”不知为何,凤月不敢听那个答案。
“昔日,曾许诺过一人,我为皇,她必为后,后她没做后,我自然做不了皇。”
凤月不说话,她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说得再多这人恐怕都听不进去。
“月儿,你不记得的,我都记得的,此誓言一生有效。”
留下这样一句话,帝熙就走了,看着他消失在屋内,凤月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可是我们还记得。”慕容的怒吼声忽然传入耳中。
她突然好奇,以前的凤月到底是什么样的,竟然让如此多人想念着,牵挂着。
“师兄,慕容呢?”回来以后就没见过他,不会是走了吧?
“他是朝廷命官,帝熙走了,自然也得离开。”现在的慕容可是帝熙身边的大红人,官拜兵部尚书。
“他就是个文弱书生,怎能做兵部尚书?”凤月吃惊。
他还在外面逗留了那么久,现在的朝廷命官可以随便出去的么?
“他以前是你的军师,跟你打过大大小小的仗。”一个兵部尚书,他足以胜任。
慕容坐那个位置,或多或少都和她有关系。
“师兄,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凤月垂下眼睑。
以前的她有那么好吗?好到让他们念念不忘?
“月儿始终没变过,只是你以前是三军元帅,肩上的担子自然重些,就算是现在让你回去,你依然会和当初一般。”
凤月依旧是以前的凤月,只是身处的境地不一样而已。
“我真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她怎会是元帅呢?她只是个弱女子,哪里来的魄力号令千军万马?
“那么师兄呢?师兄又是什么人?”想起蓝依依刚见到他时的称呼,凤月蹙眉。
有些事总是被她刻意忽略掉,事到如今,怕是再不能装作无知了。
先是帝熙,后是慕容,往后不知还有些什么人。
“我本是徐府世子,后徐府没落,我就上山拜师,无意救了师妹,就和师妹相依为命。”徐尚远简单的带过。
有的事情,他不想她知道,比如他抛下徐府,比如他放弃徐府。
她要是知道,必定会内疚的。
真的吗?徐府在师兄手里还会没落吗?
“师妹,我平生无大志,也无过多的才能,并不是当大任的料。”似是看穿凤月所思,徐尚远不疾不徐的说道。
“那师兄想不想……”
“不想,今生惟愿和师妹相守白头。”只要她在身边,其它的他什么都不求。
徐尚远放弃所有,用一颗虔诚的心,祈求老天,能让她常伴身旁。
“等处理了这些事,我们就回流峰山,再也不出来了。”要不是被那人算计,他也不用管这些事了。
“嗯,都听师兄的。”凤月弯了眼眸:“师兄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都不敢传讯给他,生怕他生气,未料到他自己找来了。
徐尚远面色泛起冷意:“误打误撞。”
当日他到了落虎山,恰巧碰到落霞山历练的弟子,说门派出事了,有人闯了进去,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就扔下郭湘湘跑了。
“不知道师兄也能喊他们交人。”凤月好气又好笑。
他那般理所当然,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我预感到师妹一定在里面。”反正先问了再说,其它的暂时抛到一边。
实际上是找不到她,他心里抓狂,需要发泄一番,才去找他们的麻烦。
凤月懒得和他理论,想起正事,脸色肃穆:“师兄,我觉得有些事必须要告诉你。”
凤月把上古凶阵里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徐尚远,除了和帝熙相处的细节。
“你中了毒?”徐尚远执起她的手,当初她可是告诉他,只是受伤了。
帝熙帮她看过了,他就没有再拆来看。
不错嘛,都学会欺骗他了。
这是重点吗?是吗?
“师兄,重点是里面的死尸啊,还有那些人的计划。”凤月额头滑下黑线。
她的手差不多好了,他何必计较?
“下次再这般我就送你回流峰山。”再也不让她出来了。
“知道了。”凤月举起手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落霞派想借助死尸撼动各门各派的根基,趁机当霸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各门各派都有一些隐形高手,他们平时都不露面。
只有门派出现大事时才会出现,落霞派除非把他们全部灭了才有可能问鼎霸主。
“这件事我们暂时不插手,等最混乱的时候再打压他们。”乱水中是最容易摸鱼的。
“可是那时候不就晚了么?”一切难道不是要防患于未然吗?
“我们无力阻止什么。”无权无势的他们,靠什么来阻止呢?难道站在高处振臂一呼?
有谁愿意听?
为今之计,只有让他们斗,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就出来收拾残局,到那时会容易得多。
该死的已经死光了,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那样修灵门派的实力不是要大伤吗?”
“要那么多的实力作甚?”打仗轮不到他们,斗殴倒是有他们的份,特别是灵力高强的人打起来,波及范围大。
也是,要那么大的实力做什么?徒增帝熙的烦恼而已。
“只有道行,道心不够,只会危害百姓而已,师妹明白吗?”强者为尊的世界,崇拜武力的社会,仁心异常的少。
不是人人都似她这般,能顾全大局,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
也就是这般,凤月才是独一无二的吧,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像她这样?
“明白,全听师兄的。”凤月闭上眼眸。
见凤月昏昏欲睡,徐尚远就出去了,等她醒来又要喝药,他需去熬了来,此药可以加固洗漱丹的药效,强她身子,只是需要熬上三个时辰。
凤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凤月警觉的睁眼。
一陌生紫衣女子站在门口,双手维持着开门的姿势。
“你就是师妹?”女子打量着她。
脸蛋倒是还可以,可惜太过苍白,没有半分的血色,失了原本的美感,整个人病怏怏的,身材干扁。
凤月眉毛一抖:“我不记得我有师姐。”
她只有一个师兄,没有师姐。
“我是你未来的嫂子。”
女子的话惹来凤月一阵轻笑,女子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她是特意来给她下马威的,想不到居然会遭她耻笑,这让她情何以堪?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像你这般厚脸皮的,怎么?爱慕我师兄不敢说就到我眼前来示威?”
她是受伤了,可不代表她脑子也受伤了,师兄可没告诉她,他有心上人。
暗处的白束嘴角一抽一抽的,憋笑憋得难受,四小姐还是像从前那般牙尖嘴利,想从她嘴里讨好处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郭湘湘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害羞,她手指颤抖的指着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到后面郭湘湘只能说出个你字。
“我什么我?我不想听你说话,识趣的就滚,不然我叫人了。”凤月脸色绷紧,煞气自身上溢出,整个人凛冽异常。
这个样子的凤月,哪里还有半分的柔弱?
郭湘湘心生寒意,却又不舍得这般放弃:“我是真心喜欢你师兄的。”
硬的不行来软的。
郭湘湘还是聪明的,她没想对凤月做什么,只是想来示威一下,打压她一下,徐尚远对她冷淡是还没爱上她。
他要是真的喜欢她,必定会把她捧在手心上,她会很幸福的。
想要他爱上她,只有把他最爱的师妹给踢开,不然她哪来的有机可乘?
“喜欢我师兄的人多得是。”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
“发生什么事了?”清冷如玉的嗓音自远处传来,下一秒,徐尚远就出现在门口。
他听到这边的响动马上就赶过来了,生怕有人对凤月出手。
见到郭湘湘,徐尚远脸色骤寒:“怎会是你?”
她想干什么?是不是对师妹说了什么?徐尚远紧张的看了凤月一眼。
接触到徐尚远的眼神,凤月柔柔一笑:“师兄,她说真心喜欢你,让我走呢。”
该死,徐尚远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抓了起来:“你找死。”
疼痛自咽喉处传来,郭湘湘有种下一秒就会断气的感觉,惶然不安蔓延全身。
“师兄,她只是喜欢你而已。”并没什么错,也没对她做什么,他不该这么暴躁。
徐尚远手一甩,郭湘湘被他扔到门外树根下:“滚。”
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尤其是凤月面前,不然他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当初帝熙就是心软,给了宋静可乘之机,害得她落得如此地步,要不是他一步错,哪来后面这些事?
他徐尚远绝对不会步帝熙的后尘,绝对绝对。
“出现在我身边就是个错,识趣的不要再来。”徐尚远袖袍微动,房门关上。
这般暴戾的徐尚远,惹来凤月的侧目:“师兄,你……”
世界这么美好,他却如此暴躁,不太好吧?
“师妹,以后见到这些人,一定不要对她们客气,知道吗?”徐尚远叮嘱凤月。
凤月笑:“师兄,我看起来很好欺骗吗?”
来个人都能骗到她?
“人心凶险,小心为上的好。”徐尚远后怕的揽住她。
她永远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从大火中救出来的,她也永远无法体会他当时的心情。
“师兄,你怎么啦?”感觉到徐尚远身子的颤抖,凤月困难的伸出手回抱他:“我没事,好好的,不要害怕。”
“师妹。”徐尚远把头埋入她的发丝里。
三年,她躺了多久,他就做了多久的噩梦,每回都能看到她化为灰烬消失。
骨灰顺着风散到天地各处,纵然他有再大的能力都收不回。
尸骨无存,连根骨头都不剩。
如同苏意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