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是何人,大家都知道,他都对之恭敬的人,说明帝熙对凤月绝对不一般。
凤月刚要回答,一人就从里面出来,身材高大的男子,面貌俊朗,只是一张皱成一团的脸生生破坏了他的俊美。
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王雅松从满手的奏折中抬起头,在他三步远的地方,站了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女子长得倾国倾城,尤其是那一身的气质,王雅松的目光往上移,对上那一双清澈中带着犀利的凤眸时,双手一抖。
“大,大学士。”
凤月静静的看着他,她觉得他有点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你是大学士是不是?”在凤月出神的时候,王雅松上前两步,停在了凤月面前。
也就只有她能让帝熙反常了,一定是的,绝对不会错。
人的样貌可以变,眼睛却是变不了的,他跟过凤月一段时间,每每都不敢对上她的目光,那双眼睛像是可以洞悉人心,一对上,所有的心事都会曝露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凤月后退一步,不答反问。
王雅松惊讶的看着她:“大学士,你怎么啦?我是王雅松啊。”
“她忘了。”帝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雅松转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着凤月:“王爷,这?”
“说来话长,以后再细聊吧。”
“是。”王雅松垂下了头,拿着奏折离开。
凤月看着他的背影,好看的眉头蹙起:“阿熙,他刚才是叫我么?”
“是啊,月儿以前是大学士。”帝熙也不瞒她。
凤月诧异,大学士?她?可她不记得她爱读书啊,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样的她会是大学士?唬人的吧?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凤月指着他,也不对啊,他为何要买个官给她做呢?
帝熙被她逗乐,他伸手捏捏她的脸:“是先帝册封的。”
先帝?南皇?凤月心情有点怪异,有点疼又有点苦涩。
“先帝真是眼瞎了。”凤月快速把心里的异常压下去。
奇怪,莫非她和先帝还有一腿?凤月狠狠的抖了下。她不会那么多情吧?
帝熙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要去三军一趟,月儿要和我一起去吗?”
去三军?凤月摇头:“不了,我想回家看看。”
看下她以前住的地方,看下她能不能记起些什么。
“去完三军我陪你去好了。”帝熙揽住她的腰。
敢情不是来征询她的意见的,只是来问她一下。
在路上,凤月收到了徐尚远的来信,内容很简短,单纯的跟她报平安,让她不要担心。
凤月一直提着的心稍安,师兄没事她就放心了。
“师兄帮了我很多,在我不能动的时候,他就抓着我的手和我讲话,一直不停不停的说着,有时候我觉得很累,很想睡,可是他一直在旁边吵,我就醒过来了。”凤月一边叠着信,一边说道。
帝熙安静的听着,攥得发白的拳头泄露了他的心思。
“这么些年,我从未离开过师兄,也没想过要离开他。”山上就他和她两人,她要是走了,他该多么的孤独啊。
凤月把信贴身收好,脸上的忧伤也随即收起,那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午时,正是三军用膳时间,帝熙在军营里听着众人的汇报。凤月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自始至终都没差过话。
李奎五人偷偷交换眼神,眼里都藏着好奇和疑问。
待把该汇报的事情都汇报完以后,李奎看向凤月,小心翼翼的开口:“元帅?”
“我是凤月。”不是他们的元帅,不要动不动就给她安装身份。
李奎几人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元帅。”
铁骨铮铮的汉子,看着凤月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流下泪:“末将知道,元帅肯定没死。”
“哎,你这是作甚?赶紧起来。”凤月作势去扶他,一个激动,不小心撞到矮几,在倒下之时,帝熙抓住她。
“小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毛躁了?”
“我不是你们的元帅,你们不要跪我。”纵然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可是凤月不想承认,也不能承认。
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凤月了,现在的她,哪里还能带兵打仗?
“先起来吧。”帝熙对他们递个眼色。
大家齐齐站了起来。
“对了,慕容去哪了?”帝熙不经意的问道。
他回来的这些天就没见到他,去他府里也没人,王雅松也没看到他,该不会是被人抓了吧?
“他说他不想娶什么公主,消受不起,就,就先回老家了。”陈启抹了一把汗说道。
“让慕容娶公主?”凤月眯眼:“你就不怕人家公主不同意?”
人家好歹是一国公主,放下身段来和亲,他倒好,胡乱给她塞个人,就不怕人家王兄发飙么?
“我不想娶,月儿说怎么办呢?”帝熙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凤月稍微移开眼,不敢和他的眼睛对上:“不想娶你为何要答应?”
“他一定要塞给我。”不答应不成啊,都塞了好几次了,这次还不答应岂不是不给人家面子?
没面子了人家可就厌恨他了。
凤月脸部抽筋:“为何一定要是慕容呢?”
“为何不能是他呢?”帝熙反问。
“人家不想娶。”凤月皱眉。
“娶了他又不吃亏,人家好歹是公主。”娶了她,他就是驸马爷了,身份瞬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重点不是那个啊,慕容现在都逃了,由此可知他是多么的不想娶,他又何必勉强人家?
“你无非担心那公主做内探,让慕容监视她,可若她不是呢?”世间不是多了一对怨偶?
帝熙没有凤月那么多的情感,外国公主,无论怎样最后的下场都是死,既然是死人了,那谁来娶很重要吗?
让慕容来是因为慕容是这方面的高手,洞察人的心思,再没人比他更厉害了,哪知道他关键时刻掉链子。
真的是气死他了。
“既然你不想娶,那不如册封个侯爷,让他来娶就好了。”侯爷配公主,不是挺好的么?
帝熙若有所思,册封容易,问题是册封谁呢?
“那个,不是有现成的侯爷吗?”白寿斟酌着开口。
“侯爷家的公子虽都娶了妻,可公主要是嫁过去的话,作为平妻即好。”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侯府里你定安插有眼线,让人帮你盯着就好了,你这样直接让自己人看着的话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凤月帮腔。
帝熙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凤月,逼人的气息如山般压来:“月儿好像很在乎慕容啊。”
“我把他当大哥的。”凤月理直气壮的反驳。
帝熙脸色绷紧,当凤月觉得他要发飙的时候,他的唇角勾起丝浅浅的笑意:“我知道。”
知道还要吓人,凤月白了他一眼。
刚回来不久,帝熙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就没有在三军里停留太久。
回来时本来要带凤月回凤府一趟,到了半路时,她反悔了,就改道去了皇宫。
“这个时辰去皇宫?”凤月看看头顶的太阳,怎么看都不像上早朝的时间啊。
“我把时间改了,现在过去刚好。”
还真是独断,凤月抿唇不语。
帝熙上朝,凤月自然是不能去的,她只能在皇宫里逛逛,不知不觉间,就走到偏远的地方,身后跟着的人也不见了身影。
凤月神色一肃,握紧手中的玉箫:“什么人?”
公孙御自暗中出现,看到他,凤月嘴角抽搐了下:“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去到哪他就跟到哪,他累不累啊。
“四小姐散了魂魄我的阴魂就散了。”公孙御目带恨意,颇有把她碎尸万段的意思。
“那你先到地府下陪我可好?”凤月出招。
废话太多容易死得快,不如直接动手。
公孙御神色轻蔑:“就凭你?”
要是她没中毒的话,他还会惧她几分,现在嘛,没了帝熙在身旁看她还怎么逃脱。
木偶自地下冒出,拦在了凤月面前,凤月冷然一笑,笑容讥讽:“几个木头人就想拦住我了吗?”
不自量力。
玉箫刚放到嘴边,眼睛撇到一角,凤月眼里出现点笑意,玉箫脱手而出,往旁边打去。
黑暗中的男子被逼出现。
“我知道你们都想抓我,不如你们打架,谁赢了我就跟谁走,怎么样?”凤月浮在半空中,神色骄傲。
公孙御冷嗤:“为何不是我们联手擒你。”
她以为她逃得了吗?
凤月拢拢头发:“我这么久都没死,由此可见,我命大得很。”
“是吗?这次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命大。”公孙御五指一张,木偶混合着丝线朝凤月飞过去。
凤月隐藏气息,身影瞬间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公孙御的背后,她的暗杀术本来就无人可敌,现在少了点人气,更是难以察觉了。
凤月举起手中的玉箫,对准公孙御的心脏,玉箫准确无误的刺进去。
公孙御化为一团黑气,看着绕在身旁的黑气,凤月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黑气拧成绳,牢牢的缠住她,凤月来气,运起灵力,白光自裙角泛过,包裹住黑气。
黑气再也动不得。
“装神弄鬼。”凤月掏出怀里的翎羽,注入灵力,翎羽发出红光,凤月轻轻一扫,黑气就没了踪影。
公孙御重新出现在凤月面前,他捂住胸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怎么可能?
“很奇怪么?”凤月把玩着羽毛,神情似笑非笑。
早就说过,她没那么容易死的,他不信。
“她支撑不了多久了。”梁智突然说道。
仔细看的话,凤月的身子摇摇欲坠,只要他们再撑一会,她就逆不了天了。
“你们逼我的。”凤月眼神一凛,唇畔勾出抹嗜血的笑意。
既然他们这么想死,那就别怪她了。
玉箫灌注灵力,裙角无风自舞,凤月正要动手,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月儿,住手。”
“放开,我要杀了他们。”凤月目带杀气,阴煞之气缓缓不断的自身上溢出。
帝熙却抱得愈发的紧:“我来解决。”
“不,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她不需要任何人帮,不需要。
帝熙不想和她废话,抬起手一砍,凤月被他拍晕,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
公孙御和梁智看着帝熙,目光平静,无半点惧怕之意,帝熙是厉害,可是对上也并毫无胜算。
帝熙把凤月交给白束:“帮我看着她。”
公孙御和帝熙打了起来,梁智看着白束手里的凤月,他的目标只是凤月。
确立目标的梁智,很快指定了作战计划,趁着公孙御和帝熙无法分神时,他去抢凤月。
白束要护住凤月,一时间落于下风,就是那瞬间,梁智把凤月夺了过去。
凤月最后是被热醒的,她穿着衣服被泡在个锅里,手和脚都被绑着。
“怎么样?舒服吗?”梁智边往锅里加水边问。
靠,他是想把她煮了吃吗?
“想说点什么吗?”梁智把她嘴里的布拿开。
“太凉了,再热点。”凤月抬起下巴,桀骜不驯的来了句。
有趣,梁智拿起柴火:“你倒是镇定。”
换了别人,早被吓死了,她倒好,平静得像是被烧的人不是她一样。
“怕你会放了我?”凤月天真的问。
“自然不会了。”他又不是傻,费了千辛万苦把她抓来又怎么可能放了她?
“那不就得了。”既然如此,害不害怕又能做什么?
梁智端详着她:“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那是,世间就一个我。”凤月甩了甩头发,距离她近的梁智被甩了一脸水。
凤月眨眨眼:“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梁夫子应该不介意吧?”
梁智眼里滑过杀意:“你怎么知道的?”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还怕人知道吗?那就不要做啊。
梁智脸色有点扭曲:“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死得其所了。”
“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啊,事实上我很不甘心的,方静把我害成这样,我把她杀了很难理解吗?如今我落到你手里,只能说技不如人。”被他杀了,不要说得好像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死得其所。
她怎样死都不能其所。
水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凤月的皮肤被烫的发红,额头上和脸上布满了水珠,不知是热的还是水汽。
“二大爷,二大爷。”凤月在心里呼唤。
“主人。”二大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