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耿永筠说得没错,和她有交集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你的原因,哪怕没你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的。”蓝依依摇头,紧紧抓着凤月的手。
“赵涵他们呢?”她记得他们没死啊,为何不见他们?
“月忘记了么?当初他们落在了我的手里。”他本来是想把三人都杀了,可是赵涵和王宏想方设法的把金婉芯救了出去。
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就顾不上了,这些年他和帝熙没少找修灵门派的麻烦,那些强者都被他们削得差不多了,就是没想到她。
“程旭还在的。”似是知道凤月想问什么,蓝依依说道。
那些人就是程旭派来的,如今他可是岐山派的掌门,修为又在这些年中大涨,岐山派在他的带领之下脱颖而出,大有超越第三门派,敢追第二门派的趋势。
“月一定要小心他。”蓝依依拽紧凤月的手。
她不知道为何她没死,不过她终究有一天会死的,那些人想方设法的要她的命,她稍微不留神可能就没命了。
凤月拍拍她的手:“我会注意的。”
“好了,月会照顾好自己的。”接触到慕容递过来的眼色,周信揽住蓝依依的肩,把她拖到一边。
“这个密道是通往哪里?”凤月问道。
密道里点满了蜡烛,于她却没多大的用处,不过哪怕看不见了也无所谓,她现在都靠声音来辨别方向了,眼睛对于她来说倒是没多大用途了。
“山下。”当初几大门派来挑衅时,他师父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故让人挖了这么条密道,可惜最终还是没派上用场。
那些人来势汹汹,杀得他们没有半分准备,等想起有这条密道时,只剩下他和蓝依依了。
周信整个人显得有点颓废,换了谁,目睹自己满门被灭都不好受。
慕容静静的站在一旁,凤月不问他,他也不主动挑话,早在来之前,帝熙就把一切都告诉他了,现在的是凤月,又非凤月。
“你们留在这里吧,我想去第二门派看看。”她总觉得那些魔物和第二门派脱离不了关系,就如同以前那些死尸。
那是个充满邪气的门派,凤月有点后悔不铲除他们了。
早日对他们下手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这和你无关。”一看她的表情徐尚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她不是没对上过那些死尸,差点死在里面,何况她又不是先知,会料到有这一日。
“我陪你一起去。”慕容说道。
帝熙特意派他来就是照顾她的,他这次绝对不能再让她出事,绝对。
凤月没啥意见,不用问她都知道他为何会在这,她以为他会怪她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蓝依依和周信收了重伤,只能留下来养伤,还有收尸也得靠他们。
“慕容,我……”坐在二大爷身上时,凤月想解释,可是又无从开口。
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很多东西她也忘记了,她总觉得她的记忆在被虫子啃食,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很模糊了。
唯独记得清的只有帝熙那一剑,那真的是要了她的命啊。
或许虫子是想提醒她,不要再动心了吧,毕竟这次要是再死了,就彻底没救了。
“我们永远是朋友,能同生共死的朋友。”慕容说得肯定。
走到这一步,凤月也不好过,慕容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一切。
“慕容,谢谢你。”凤月唇角微扬,仿似有笑。
慕容看看她,再看看站在她身旁的徐尚远,眨了眨眼,最终长叹一声。
“自你走后,我通常在想,权势真不是个好东西。”因为权势,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走了,帝熙异常辛苦的活着。
要是最开始没有去追逐那个位置,那么一切是不是不一样?
“这和他无关。”凤月讶异,她想不到慕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帝熙。
哪怕没有帝熙,她都会走这一步的,可能没那么糟糕罢了,可是追逐权利的路上哪里是风平浪静的?
哪个帝皇不是踩着别人的白骨往上走的?
“可若不是他,你不会变成如今这样。”非人非鬼的,恐怕她自己都厌恶她自己吧?
如今的她和死了没多大区别,她明不明白?
“可是慕容,人生没有如果,我从未后悔过我做的一切,只是无法释怀他给我那一剑。”她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舍得捅她。
“你是不想面对吧?”慕容的眼神对上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哪个帝皇不疑心?当时你战功赫赫,哪怕不是那天,他也会找个日子把你除去的。”帝皇的本性。
她无所求,表现得清心寡欲,熟悉她的人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不熟悉的人只怕会猜测她会问鼎皇位。
“他把你杀了,只是永绝后患罢了。”
换了谁,谁都那样做的。
“是啊,永绝后患。”凤月低喃。
“好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见她脸色变得透明,徐尚远颇为紧张。他紧紧把凤月抱在怀里,似乎是想带点温暖给她,可他忘了,如今的他是剑之身,又哪来的温暖?
凤月紧紧拽住徐尚远的衣角,像是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闭上了眼睛,不得不承认,她没那么豁达。
如同慕容所说的,她明知道帝熙那样做的目的,依旧不想去面对。
“人心向来难测,你只是猜错了罢了。”徐尚远手臂收紧,哪怕帮不了她什么,他依然想她知道,他一直都在的。
“阿远,你会怪我么?”凤月突然问道,这次不是喊他为师兄,而是那个久违的称呼。
要不是她,他也不会变成这样,他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娘子,过着一世无忧的生活,到终老。
看他如今只能生活在剑里,成为剑灵,永生永世。
这样的人生,还算人生么?
很多时候,她都不敢面对他的,如果说她怨帝熙的话,那对徐尚远只剩下愧疚。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总是让她烦恼不已,不知该如何去理,也不知该如何去解决。
“何曾怪过月儿?”徐尚远笑:“为所爱之人做一切都值得的,月儿明白的不是吗?”
他不想凤月生活在愧疚和怨恨之中,该释怀的终究要释怀,她和帝熙错过了那么久,不应该再把对方推开。
徐尚远抚摸着她的一头白发,眸色如水,倒映着一泓清泉:“你看,你为我白了一头的华发,还千方百计的聚我魂魄,你我是互不亏欠的,只是相遇太晚。”
可惜,再也没有下辈子了,不然他真想早点遇到她。
慕容看着两人,眉眼如画的两人,耳鬓厮磨,本该很旖旎,他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暧昧。
罢了,想必帝熙也不会跟一把剑计较的。
凤月握住背后的剑柄,徐尚远化为一道光消失在剑内,凤月指腹摩擦着剑上的纹路,她知道,徐尚远是想让她放下过往。
他应该感觉得出,她还是爱帝熙的,既然有爱,就不应该让怨恨蒙住眼,不然最后只会留下遗憾。
“他?”慕容摸摸鼻尖。
“他如今是剑灵,对我做不了什么的。”
所以她对他不设防是么?
“这么多年,阿远一直陪在我身旁,他从未离开,对于我来说,他很重要。”到底有多重要,她不知道,这种重要和爱情又是不一样的。
应该说高于爱情,亲情以上。
“我明白。”那人为她做了那么多,就算是一块石头都被他捂热了。
“若是记不起来,我会嫁给他的。”凤月低声说道。
若是记不起来,若是不出来,想必他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吧,可惜,她弥补不了的。
慕容看了那把剑一眼,徐尚远的死去,算是给了他最大的成全,无论怎样,凤月都忘不了他,也舍弃不了他。
就算是帝熙,也不敢和他抗争,谁能争得过一个死去的人呢?
……
帝都,帝熙处理完奏折,凤漓捧着一本书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帝熙走到他面前,大手放在他的头顶:“在想什么?”
“想娘亲和干爹。”凤漓收回眼神。
听到干爹两个字,帝熙心里流过苦涩,徐尚远那个人对凤月做得真是极致,极致到他都嫉妒,很想把他揍一顿。
可他不能,哪怕凤月嫁给他,他都不能有意见。
凤月跟着他,一定会比跟着他要幸福的。
“你娘亲和干爹在一起会开心吗?”帝熙问得苦涩。
凤漓努力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娘亲很少笑,基本上都是板着一张脸,干爹刚好和她相反,可是我小时候碰不到干爹。”
“干爹说他是只鬼,和我不一样,可除了碰不到之外,我没发现他和我不一样,对了,干爹还懂得很多,他会讲故事给我听。”娘亲只会给他背兵法,或者是为官做人之道,还有一些治国之道。
很多他都听不懂,不过他都记得很牢的。
“漓儿喜欢你干爹吗?”
“喜欢啊。”凤漓想都不想的回答,干爹对他很好的,他经常变成剑让他舞来着。
“不过干爹说了,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和你抢娘亲的。”凤漓似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异常认真的说道。
“不过干爹也说了,要是你不好好对娘亲,他总会有办法收拾你的。”凤漓把徐尚远的话转告。
帝熙把他抱在怀里,坐在凳子上:“你干爹有和你说过我和你娘亲的事情吗?”
凤漓摇摇头:“他说那是你和娘亲的事,应该让你们来告诉我。”
直觉告诉他,爹,娘亲,干爹之间有着什么,只是他们不说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等你长大一点再告诉你,今天你有哪些不懂的?爹爹告诉你。”帝熙一手圈住他的手,一手拿过凤漓手中的书。
凤漓觉得今日的帝熙怪怪的,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怎么啦?想说什么?”帝熙垂眸。
“你怎么问起干爹了?”他好像不太喜欢干爹才是,每次干爹和娘亲站在一起,他的脸色就黑了。
“漓儿想娘亲和爹爹在一起还是和干爹在一起?”帝熙知道自己不该问这话,先不说徐尚远没对凤月做什么,哪怕真做了,他也不能做啥。
毕竟人家付出了那么多。
再说,徐尚远现在成了剑灵,他和凤月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永远!
他不应该吃这样的飞醋,可是想到凤月天天和他在一起,他心里就冒酸气。
“和干爹。”凤漓没思考多久:“你会惹娘亲伤心流血,干爹不会。”
凤漓的一句话让帝熙脸上血色殆尽。
久听不到帝熙说话,凤漓抬起头,看到他惨白的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不过还是听娘亲的。”
察觉到他话里的小心,帝熙用力揉了揉他的头:“没事。”
“爹爹,你去保护娘亲吧。”凤漓很是认真的说道。
帝熙颇为讶异的看着他,他刚才不是还说他出现会伤害到凤月吗?怎的又让他去?
“我知道,娘亲一定是让你保护我对不对?”可他哪里需要保护啊,一般人都近不了他的身的。
“怎的这样说?”帝熙把他往上托了托,免得他掉到地上去。
凤漓的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因为我百毒不侵。”
应该说从百毒浸淫中出来的,自然不畏惧了,而且他又有灵力,只要稍微小心一点,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的。
帝熙心里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应该开心的,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时间,他的脸上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我知道爹爹想陪在娘亲身边,只是娘亲好像对爹爹有所误会。”
小小年纪,学会刺探人了,帝熙莞尔:“你娘亲是生爹爹的气,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爹爹很厉害。”凤漓佩服帝熙,能让娘亲生气可不容易,婆婆说娘亲不会生气的。
他做到了一般人做不到的。
对于这样的夸奖,帝熙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自从脱离了帝府以后,帝熙和帝府的一切人员断绝了来往,包括帝清,对于他们,他是恨的,他忘了凤月,他们难道不记得吗?哪怕让他娶妃也不应该选择在凤月在外打仗时。
她在外洒热血,他在帝都城享受吗?
只要回忆起这个,他就恨不得给帝府所有人一剑。
于是,整个皇宫空荡荡的,后宫无人,凤漓的到来为这个皇宫稍微带来点生气。